●三月末的浙江大学。一个穿着黑背心的老人气喘吁吁地走上国际教育学院二楼办公室。
●学院老师把一本烫金的博士研究生毕业证书交给他。接过证书后,他激动得手都抖起来,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我的吗?”
●75岁的美国人雷文经过5年的苦读,终于取得了浙江大学教育史专业的博士毕业证书并通过了论文答辩。
“教育就是我的生活,就是我的信念”
人生就是许多个偶然。
1970年夏天的纽约和往常一样喧嚣或者宁静。又是一个案子!38岁的厄文·莱文像往常一样端坐在法院速记员的席位上。他是个“老手”了,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干了十多年。什么离奇古怪的案子都听到过。等闲案子早就引不起他的特别兴趣。
可是,等等,今天被告席上似乎是黄面孔的中国人。更让他惊讶的是陪在他身边的翻译居然是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人。这个美国人开始把法官的话翻给当事人听,利利落落地讲中文,简直像在唱一首优美却是听不懂的歌。他一边手脚不停地敲着记录机,一边忙里偷闲,抬起头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这个会讲中文的美国人真是酷呆了!
“很难形容那是怎么样一种感觉,但是像被子弹击中一样。嗯,那也是我想要的。我对他羡慕得要命。我也想学中文。”
雷文可不是有决心没行动的人。他立马从图书馆借来了一本书,开始学习汉语。并利用业余时间,在纽约的一些大学零零星星地学习中文课程。这样的学习一直坚持了很久。
“小时候从图书馆里曾读过一些中国的古老传说,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深地‘卷入’中国。”
为了提高汉语水平,八十年代,他利用假期到北京语言学院进修汉语课程。在那里,他得到了一个汉语名字:雷文。
1982年,他和夫人一起参加了旅游团到中国逛了一大圈。老杭州的安谧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因为在纽约时取得过对外英语教学的资格证书,以后的几年,他利用工作休假,断断续续地来杭州,到原杭州电子工学院、杭州商学院、浙江医科大学和翠苑小学担任英语外教。
不知是不是高校的任教经历,触动了雷文进一步求学深造的愿望。1999年,他正式从纽约高等法院速记员的职位上退休。他开始想读博士,研究中美教育交流史。
“我七岁时,父亲就死了,妈妈把我养大。家里很穷,读不起书。高中毕业时,表哥告诉我有这么一种学校,学速记。我就去念了。后来在海岸卫队服完兵役就找了速记员的工作。一直到通过业余学习,我拿到了新泽西一所大学亚洲学的硕士与对外英语教学的硕士。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没有放弃受教育的想法。教育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信念。”
“无数个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到中国来读这个专业。七十岁,拿了这个学位又不会涨工资,又不可能再做什么新职位。”
“我说,年龄从来不是什么问题。45岁拿博士和70岁拿博士的唯一不同,是前者有更多的时间利用博士头衔为社会服务。一件事,如果你认为值得做,就去做吧!”
起初他想在纽约的大学里找找有没有类似的专业,令人失望的是,纽约及附近的大学均没有这样的博士课程。一个大胆的念头产生了:“或者可以去中国,去杭州!”
早在杭州教外语时,雷文就结识了很多中国朋友。从朋友那里他就听说了当时浙江大学教育学院院长田正平的名字。他记得那位朋友说“跟着田教授,肯定没错。他在这方面是权威。你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