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生人,房间内那些老人或病人的眼神,或高兴,或安详,或疑惑,或惊恐,或者根本就是木然,但无一例外的,当三爷姆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一位骨瘦如柴卧床不起的老人,见到三爷姆来到床前,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颤颤巍巍着从被窝中抬起胳膊,握着三爷姆的手告诉记者说:“没她啊,早就没有我了。”三爷姆连忙握紧她的手:“老姊妹,躺下,躺下,不要感冒了。”三爷姆告诉记者,老人今年96岁了,进福利院已经有七八年了,一直瘫痪在床。她每天都要由三爷姆的女儿童春香给她喂饭、洗被褥、擦身子,陪老人聊天。老人有时候还要发发小脾气,别人来喂饭,她还不吃。
我们走出老人房间时,老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老婶啊,你万万岁……”
童春香说,福利院里像这样躺着不能动的,还有40多人。
我情愿自己少吃点,也要救济他们。”
讲起创办福利院的往事,三爷姆老人的记忆仍像昨天一样清晰——
三爷姆的真名叫洪云兰,因为年轻时便爱扶贫济困,加上丈夫在兄弟中排行第三,人们便尊称她为“三爷姆”。
三爷姆17岁嫁到路桥上山童村。解放前,该村穷得丁当响。每年青黄不接时,许多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三爷姆不顾家境窘迫,常将有限的粮食拿出去救济别人。次数多了,婆婆指责她“吃里扒外”。三爷姆说:“我看到别人没得吃,心里就难受,我情愿自己少吃点,也要救济他们。”
困难时期,许多乡亲揭不开锅,吃糊喝汤也是奢望,三爷姆将自己收藏的番薯干一畚斗一畚斗拿出来接济乡亲,自己却喝番薯干汤。
1986年春,丈夫过世后,64岁的三爷姆用省吃俭用积蓄的5000元钱,在邻近的金岭头建起了一间简易平房,开始专门收养残疾人和孤寡老人。这就是现在的三爷姆福利院的雏形。
慢慢地,三爷姆悉心赡养孤老的名声一点一点传开了,到福利院里来的人越来越多。收养过的人员中,有半数人生活不能自理,全靠三爷姆照料。“那时候,每到刮风下雨,我心里急得彻夜难眠,一定要打着伞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生怕他们睡不好觉。白天更累,那些拉了屎尿的被褥臭不可闻,我都要一一清洗、曝晒。开饭时,我又要一个个喂过去,不断地为他们揩嘴揩脸……”
在收养的人中,有的精神病发作,砸桌摔碗,甚至还袭击三爷姆,打得她头破血流,但她总是百般耐心,从无怨言。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拿不出一分钱,三爷姆自己贴钱予以照顾。有些人甚至连姓名都说不清楚,三爷姆就称呼她们“路桥阿婆”、“海门阿婆”、“江口阿婆”……
20年来,福利院从小到大,依靠民政部门的帮助、善心人的捐款和三爷姆的省吃俭用,从当初的一间简易平房,发展到现在有60多间房,近百人的规模。从创办至今,福利院共收养了近1300名孤寡残疾人。
时光荏苒,三爷姆越来越老,终于也力不从心了。1999年,年近八旬的她动员女儿
童春香辞掉了工作,来到福利院做自己的助手。如今,女儿已经接上了母亲的班。
我们不是来赚钱的。”
随着要进福利院的人越来越多,福利院不得不扩大规模,增加人手。从最初的三爷姆一力承担所有的护理工作,到现在,福利院已经有保姆6人,管理人员6人。也因此,福利院的花销越来越大。于是从2004年8月开始,该院对有家属的收养对象,开始酌情收费。
在如今福利院收养的52人中,有8人是不收任何费用的,另有许多人一个月只收200~300元,最高的收费是800元,“收费800元的都是那些长期卧床不起的,每顿饭要喂,大小便失禁。在市场上每月花1800元也不一定能请到照顾他们的保姆。”在福利院做管理工作的女婿余荷友说,福利院现在一个月支出的费用平均在2.5万元左右,但护理费加寄养费,一个月收入大约也就在1.5至2万元,差额部分目前全靠社会各界的捐助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