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一带农村是新农村建设实践的先驱者，其发展轨迹和经验对中国广大农村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从金华、义乌等十个样本村的分层总体结构上看，浙江农村社会的橄榄型阶层结构已初步形成———

　　专家介绍 卢福营：微观地解读农村社会这本书，是一个学者的责任

　　浙江师范大学法政经济学院院长，兼任浙江省“十五”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社会学学科专家组成员，中国社会学会理事，浙江省科学社会主义学会副会长、社会学学会常务理事，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中国农村问题研究中心浙江调研基地主任，入选浙江省高校中青年学科带头人。

　　主要代表作：《农民分化过程中的村治》、《非农化与农村社会分层———十个村庄的实证研究》、《中国农村政治稳定与发展》等。

　　1962年出生于浙江省嵊州市的卢福营，1983年从浙江师范学院政史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教当时新开设的课程《科学社会主义》，其中最让卢福营感兴趣的是“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和阶层”，由此开始其对社会分层及其社会变迁的关注和研究。

　　上世纪90年代初，卢福营开始关注农村。他认为，中国农村地域辽阔，发展极不平衡，在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各地农村现代化的发展程度有很大差异，发展模式有各自的特色，农村社会势必发生分化。出生农村，对农村有着一种草根情结的卢福营首先选择了农村社会分化作为自己研究的主要方向。1994年，卢福营到国家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问题研究中心做了一年的国内访问学者，开始介入农村基层治理的研究，并取得了丰硕成果，在学术圈内享有较高知名度。

　　十几年的农村社会调查研究工作，卢福营把他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乡村基层治理与民主建设、农村社会分化、农村非农经济发展等，特别是将农民的分层与流动、农村非农经济和私营经济的发展作为变量来分析当下中国的乡村治理。他所带的研究生也以乡村治理和农村社会分化为主要研究方向。

　　卢福营说，中国的现代化选择了非均衡发展的路径，在发展中，浙江事实已经成为实践的先驱者，浙江的发展足迹和经验对其他地区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浙江农村的经验更是丰富多彩，是一个蕴藏着众多学术矿藏和原材料，有待开发和研究的富矿区。卢福营认为，农村社会是一本很好的书。认识和研究农村社会，可以有多种方法。但在社会急剧转型时期，社会的事实系统已经和原有的话语系统、理论系统相背离了。因此，认识和研究农村不仅要读破万卷书，更重要地要行万里路，进行深入的农村调查，优先阅读农村社会生活这本大书。他说，站在农村和农民的立场，深入田野，微观地解读农村社会这本书，是一个学者的责任。因此他立志于“理论务农”，作为一个浙江学者，更多地是致力于浙江农村的调查，通过自己的调查研究，把浙江农村的实践和经验介绍给中国，介绍给世界。为此，他立足浙江省情、调查浙江农村、总结浙江经验、研究浙江创造、介绍浙江成就，做了一系列的关于浙江农村问题的研究课题。

　　新农村：四大类型传统农业村、工业村、镇村、城村

　　关键词：非农化

　　核心提示：

　　据统计资料显示，2003年浙江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5431元，增长8%左右，高出全国平均水平4个百分点，连续18年保持全国省区第一。毋庸置疑，农民增收的快慢不仅事关全面小康建设的成败，也是一个困扰各级党委政府的头号难题。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社会分层的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均质同构的社会结构从根本上被打破，尤其是在较发达地区表现更为充分，浙江的“十八连冠”更是堪称奇迹。18年来，浙江农民告别贫困走向富裕，依循的是哪条“经济路径”？浙江农民的经验、体会和感受在中国农民的致富之途能否成为共享“经典”？解析浙江农民收入的结构，可以让人们清晰地认识到农民增收“突出重围”所必须遵循的客观规律。

　　“新农村建设”，“十一五”规划中最激动人心的字眼。时代在变迁，社会在进步，“农村”的概念早已被赋予比传统意义上的农业型乡村或村庄更丰富的内涵。“新农村”新在何处？身处改革开放前沿的浙江，我们有机会领略多元经济交融所形成的不同格局的新农村类型。

　　所谓“非农化”，是相对于“农村”这一概念而言的。“村”的概念是与“城”的概念相对的，在传统的中国社会里，农业对应于“村”，工业对应于“城”。改革开放以后，我省农村经济形式多样，发展迅猛，农村尤其是东部沿海地区的农村发生了重大的非农化变迁，“村”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工业、商业，“村”在产业和经济结构上具有了“城镇”的发展意义。浙江农村在这一方面表现较为充分，经济模式的多元化形成了农村的多种格局。在自主性和多样性原则指导下的农村改革，使得农户有了生产经营的自主权，农村社会成员有了自由流动的可能，村庄有了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权利，从而为农村社会成员的分化提供了体制前提。农村社会成员实现了多元化的流动和多样化的转移，由此导致了农村社会成员的角色和身份转换。浙江师范大学法政经济学院院长卢福营教授主持的研究小组运用抽样法根据村庄非农化类型与程度，在浙江省选择了浙江省金华市婺城区鲍杨村、金华市婺城区白龙桥镇洞溪村、义乌市上溪镇派溪头村、义乌市上溪镇山坞村、嵊州市长乐镇尤家村、嵊州市长乐镇五村、杭州市萧山区城厢镇新桥头村、杭州市萧山区宁围镇新安村、杭州市萧山区宁围镇丰北村、永康市芝英街道横沿村等10个村作为调查样本。其中，农业村3个、工业村2个、镇村2个、城村3个。这十个村庄的职业分层、收入分层、消费分层的状况说明农村社会的分化变迁与其非农化水平密切相关，由于非农化水平的差异，当前农村社会的分层呈现多元化、非均衡性、非充分性等特征。从分层总体结构上看，浙江农村社会的橄榄型阶层结构已经初步形成。

　　卢福营教授的研究小组参照韦伯提出的理想类型的概念，依据村庄的非农化类型与程度把浙江农村分为四个类型，即传统农业村、工业村、镇村、城村。农村生产领域的非农化首先表现为村庄成员职业的多元化。农村社会成员职业多元化是指农村社会成员改变以往单一的种植业劳作，从事多元化生产经营的过程与结果。上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推进，以市场经济为取向的改革促进了农村社会成员的自由流动，许多农村社会成员获得了转换职业身份的新机会。他们或者离开村庄到城里去寻找理想的职业，或者“离土不离村”，就地转换身份走上非农化道路。在农村社会变迁中，逐渐呈现出农村社会成员的职业多元化趋势。在本次调查的351户、966个劳动力中，真正从事传统意义上的农业生产劳动的不到三成，而且主要集中在比较传统的农业村中。也就是说，70%以上的农村社会成员已经不再以土地为生产资料，而成为非农化劳动者。

　　工业村

　　即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发展过程中兴起的以工业化这一非农化方式为主体、经济实力雄厚的村庄，它是工业和企业制度与村落社会相融合而形成的一种新型村庄社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散布于中国乡村特别是东部地区乡村的一种特殊非农社区。工业村是走工业化道路而实现非农化的村庄，它是工业和企业制度与村落社会相融合而形成的一种新型村庄社区，经济实力雄厚。

　　农业村

　　即仍以农业为主，村民主要以农业为生的村庄。这类村庄也有两种情况：一是传统型农业村。这些村依然同过去的农村一样，村民主要依靠家庭劳动力进行自给自足式的农业生产劳动，辅之以一定的家庭副业，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二是现代型农业村。这些农业村，村民尽管还是以农业经营为主，但其农业不再只是自给自足，已经发展为以获取利润为目的、面向市场的商品性农业。农业村是传统中国农村村庄的代表，是一种参照类型。

　　城村

　　即处于城市近郊或者说城乡结合部的村庄，这类村庄的非农化道路与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密切相关；在城市化进程中，不少原来的村庄在城市扩张中被并入到城市，但其社区管理体制和人员管理办法并未完全纳入城市管理体系，由此形成为一种独特的非城非乡的过渡型社区。

　　镇村

　　即坐落在小城镇的村庄。通过乡镇企业和小城镇的发展实现社会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这是中国选择的一条富有特色的农村工业化发展道路。如此一来，在中国的非农化进程中涌现了一大批生长于广袤乡村大地的小城镇，小城镇所在地的村庄便因此形成为具有丰富特点的新型社区。

　　在城市化过程中，不少原来的村庄在城市扩张中被并入城市，但其社区管理体制和人员管理办法并未完全纳入城市管理体系，由此形成为一种独特的非城非乡的过渡型社区。只不过此四种村庄类型的主要社会经济结构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但并不排除每一具体村庄内完全没有其他村庄类型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