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体育场路一火车票代售点。 杨晓轩 周广利摄
一介升斗小民而已。然而,当我们或他们在城市的屋檐下行走,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分断车流,在城市的肺里一呼一吸,升斗小民的一喜一愁遂构成这个城市的表情。
刚结束的省两会的代表委员们,关注着这种表情,有关民生的议案提案最多。而在旧历年的最末一个月,我们细细打量城市这张脸,试图诠释它上面的若干条皱纹源自何处。也许是一张买不到的车票,也许是一份过于昂贵的药品清单,也许是一份让人提心吊胆的食物。那么何妨听听,民心民忧,在这个城市如花般地开与谢。
春节临近,一张回家的火车票,如同一笔丰厚的年终奖,同时成为打工游子们心中最渴望得到的东西。车票的那头,牵着一家团圆的其乐融融,而票的这头,却是苦苦等待的望眼欲穿。乡愁,在排队买票的人群中,转化为一张小小的火车票,这一票到底要忍受多少排队苦?
2月17日是今年的大年三十,目前火车票的最长预售期限是10天,要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到家,5、6、7日这几天对于许多回家心切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期限。
在这饱含着最大期盼的日子里,记者来到了排长队买车票的他们身边……
-2月5日晚上22点15分:城站售票点
记者同志,你帮我排一下队,我去上个厕所
晚上22点,走进杭州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开往合肥的L802次列车刚刚检票完毕,候车室里的人们,多在等待两个小时后开往铜陵的临时列车,喧闹中有几分安静。所有的人手中都有一张车票,而票的终点,就是家的方向。
然而,走进边上的售票大厅,却能感觉到一种躁动,在长长的队伍中,人们或站或坐,或三五成群在聊着什么,表情中带着太多的不确定——每个人都不知道,今天一个晚上的排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没有”,还是“有”。
老家在西安的周祖年站在队伍中,沉默不语。小伙子或者盯着电子显示屏,或者把队伍从头至尾看一圈。记者上去想和他聊几句,他用“是”、“嗯”“对啊”“不好买”……总是两三个字对付记者的提问。
记者正想换一个采访对象,他突然叫住我:“记者同志,能不能帮我排一下队,我想去上个厕所。”我答应了,小伙子一路跑了出去。两分钟后,他又跑着回来,赶快重新站到了队伍中,似乎生怕这个位置被挤了出去。
终于快到零点了,大家都站了起来,周祖年被拥进了长龙,我不知道最后他是否如愿,只听到边上两位值勤的民警在小声说着:到西安、河南、湖南的票是最紧张的,估计早没有了……
-2月6日凌晨0点30分:体育场路售票点
感谢今年的好天气,半夜里,我们排队不用再裹棉被
晚上的月亮不错,明晃晃地照着杭城,在月光和路灯的照射下,围在体育场路售票点的人们,买票的漫长等待,这才过了一半。
苗先生要回河南,2月5日的早晨,他没有买到车票,6日的早上还要再试试。为了能站在队伍的最前头,他从5日傍晚的6点就等在这里,而售票点开门要到6日的早晨8点,这中间有长长的14个小时。
同样心情的,还有在环北小商品市场做服装生意的蔡先生,他要回河南;还有李小姐,她要回湖南长沙,还有从南昌来杭州实习的岳同学,他的家,也在河南……
蔡先生对于这样的等待已经很有经验,排队时间长得让他和周围的人混熟了,他开了一句玩笑:感谢今年杭州的好天气哦,这样的半夜里,一件羽绒服就够了,原来有一年我们在等的时候,还冷的要裹棉被呢。
-2月6日清晨8点03分:武林门售票点
没票了,看来要想其他办法了
太阳早早出来,阳光给人一种温暖的希望。武林门的售票点终于开门了,等待着的人们都探长了脖子,等待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有的人笑着走出来,钱和票都还捏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却已经迫不急待地掏出了手机:“买到了,两张,还好还好……”有的人也同样笑笑,但却如此勉强:“没票了,去湖南没有了,看来要想其他办法了。”声音传开去,总会让其他的人心里一跳。
陶前重还在队伍中等待着,他的家在陕西,手里的一张小纸片早已皱巴巴,上面记录着所有可以回家的车次。记者和他聊了起来,老陶说,和老婆孩子一共三个人,这次回去,看样子真要没有票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在队伍中向前挪着,“这个2308次,杭州发车是14点28分,到西安是14:42分,要开24个小时,现在卖的是16日的票子,到西安也要17日,已经大年三十了,还要坐几个小时汽车回家,很紧张啊……”
-2月6日上午9点45分:武林门售票点
无奈而失望的泪水,从女孩眼眶中涌出
还是在武林门售票点,几个维持秩序的武警遭遇尴尬。面对这个哭泣着哀求,甚至叫喊的姑娘,他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姑娘要买票回福建,一听说没票,她急了,一再要求售票员给她再查一查,说着说着,声音还大了起来,甚至还大声说为什么不肯卖票给她。
看到后面队伍一直排到出了大门外10多米远,武警怕她耽误了后面排队的人,想让她先到一旁等等,当武警轻轻拉起女孩胳膊,女孩突然哭了,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