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的本色神话终于像肥皂泡一样破灭,持续时间不过几个月。舆论沸沸扬扬,呈五味杂陈之势,很多人为这一尚未明朗的事件继续涂抹着更浓厚的神秘油彩。嘴长在自己身上,大家当然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发表意见,只是仔细体味种种意见,很多都过于感性,甚至带有偏见。
到目前为止,最引人关注的事实是吴英被当地警方刑拘,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版本的资金来源臆测。在法律事实还不十分清楚的情况下,任何针对这一事件的评说都不可避免地带有道德批判的意味,难以说服人。由于“被刑拘”这一法律事实有助于我们思考的余地太少,所以我们看到的多是只将本色神话的破灭与民企原罪作联想,将吴英与孙大午、顾雏军、唐万新等人打包成民企原罪的试验品联合体,本色神话破灭的思考意义止于“民企原罪”的层面。
很多人沉浸在“一夜暴富不干净,果不其然”的自我兴奋当中,而看轻了一个最为根本的问题。吴英因涉嫌非法集资被刑拘,这传递的意思不仅包含了对本色神话本质的揭露,还包括暴露出的集资新问题。关于集资,一般人都知道有合法非法之别,但究竟哪些集资行为合法,哪些集资行为非法,判定合法非法的标准是什么,这些问题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现在,公民与公民之间可以借贷,企业与企业之间不能借贷,这些都是十分明确的,但公民与企业之间能不能借贷一直都显得暧昧不清,合法与非法缺乏无重大分歧性认识的划分手段,而以“有权机关批准”作为鉴别“合法集资”和“非法集资”的标准在操作上相当困难。
有人认为吴英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广东东莞每个小镇,每个村,上亿万的人多的事,没人查过。这也许是气话,但至少说明囿于个案分析的反思无助于民企整体状况的改进,人们对本色神话的破灭仍有担忧。有意味的是,《东方早报》在近日一篇文章中点出了这种担忧的本质之处。“你可以说,这些借钱给吴英的人失去判断力与其素养有关,但另一个群体对金钱的迷信则显得荒诞。早报记者去年11月1日刊发第一篇关于吴英稿件的当天,就婉拒了若干地方要求帮其联系招商引资的提议。这种电话很普遍。北方某县的主要领导竟表示,自己已经等吴英过去谈招商长达1周时间。而某天在本色集团的办公室内等候采访时,此类电话的密集程度也超乎想象。”
这就是资本的魔力,一种可以改变社会肌体功能的魔力。完好的东西,没有人去破坏,而破坏了的东西,会遭受更大的破坏,这是为很多人都熟悉的“破窗理论”。在本色神话破灭的今天,我们应该想一想这个问题:吴英只是让受到伤害的市场肌体继续受伤的一个个体,而不是最后一个,是让市场继续被伤害下去呢,还是通过规范民企成长环境,减少政府与资本的过度亲近等方式让它健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