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顺县雅阳镇历来就有斗牛的习俗。“斗牛王”是牛中的杰出代表，就好比是拳击手获得的“金腰带”。在农村，“斗牛王”的出现，不仅是当地人的荣幸，而且也将预示着老百姓们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每一头“斗牛王”诞生的背后必将经历无数次的比赛。在雅阳镇埠下村就有头“斗牛王”，它是泰顺境内最大的一头水牛，体重超过1000公斤。它是斗牛场上的英雄，从来没有输给过对手。

　　这头“斗牛王”被当地村民亲切地称为“大牯”。“大牯”与村民们有着特殊的感情，它曾经被卖到屠宰场，等待屠宰，但全体村民硬是把它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它曾在寺院里生活了6个多月，但离开村子的它不吃不喝，村民们又把它接回了村里。

　　村民们说，他们要把“大牯”一直养下去，直到有一天它再也咬不动嫩草叶了。

　　“大牯”的圈特别干净

　　3月5日下午，在当地村民的指引下，记者来到雅阳镇埠下村。但饲养“大牯”的村民不在家，牛圈里也空空的。

　　在四周用石头垒成的牛圈外，垒起小山似的一堆牛粪。而牛圈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地上的一些稻草垫，并没有牛的任何粪便。“这头牛聪明，很爱干净，从不会在自己的牛圈里大小便。”陪同的邻居陈大妈解释说。

　　村民告诉记者，饲养“大牯”的人叫陈居笔，是个独身老人，今年已经50多岁了。“现在，他应该是放牧去了，大概5点回来”。

　　“牛从我们门前经过的时候，我们会骑在牛的头上玩，牛对我们很好的。”提起“大牯”，村里的小孩陈阿贵特别兴奋，他说，“大牯”是他们亲密的伙伴。

　　傍晚，我们终于见到了放牧归来的陈居笔和传说中的“大牯”。“大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比起平常的水牛，它体型要来得特别壮硕结实，宽大的牛头上，一对牛角尤为突出，前肢比后肢略高些，体毛乌黑。

　　“我还不是‘大牯’的真正主人。”陈居笔说，“你们去问林远志吧！”

　　“大牯”的名字承载了村民的希望

　　林远志是雅阳镇中村人，年近七旬，在镇上开了一间小食品店维持全家的生计。我们在雅阳镇马仙宫旁找到了他。“第一次看到‘大牯’是在墩头的斗牛场上，很快就被它吸引了。”说起“大牯”，林远志如数家珍。“‘大牯’最早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被人从福建省霞浦县卖到柳峰乡国岭村的，当时，它还是一头牛犊。后又几易其手被卖到了雅阳镇新联村。”林远志介绍说。

　　至于“大牯”的名字，由来已久。“在我们农村，‘大牯’有着第一的意思，无论是在比赛场上，还是形体上‘大牯’在牛群中都是当之无愧的。当然，叫它‘大牯’更多的是承载着人们对它的期许和希望吧。”

　　林远志与“大牯”结缘是2002年5月。当时，“大牯”在雅阳镇新联村已经生活了两年，它的主人因故准备将其出售。林远志听说后，立马赶到了新联村。

　　“我太喜欢‘大牯’了！”林远志想当场就把“大牯”买下来，但当时手头拮据，没那么多钱。于是，他便说服朋友季家扰，一起以5000元价格把“大牯”买了下来。此后，林远志要忙于照顾小食品店，“大牯”便由季家扰饲养着。

　　无牛能敌，“大牯”成了村里的“英雄”

　　“大牯”到底参加过多少次比赛，人们已无法统计。只知道，“大牯”比赛一次就出名一次，就连“大牯”所在的村子也会跟着出名。

　　于是，一些附近乡镇搞活动需要斗牛比赛的，都会叫林远志带上“大牯”来参加。泰顺周边县市喜欢看斗牛比赛的人听说“大牯”的名气后，也都纷纷把他们的本地“斗牛王”带到雅阳跟“大牯”较量，但没有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

　　“甚至，有一次，3头牛连续着跟‘大牯’比赛，但都没能战胜它。到了后来，‘大牯’已经无牛能敌了。有时在比赛场上，一些牛见到‘大牯’后就逃之夭夭，更别说跟‘大牯’正式对抗了。”

　　“大牯”每次比赛凯旋，从镇中心穿过，沿街的群众都会像对待英雄一样向它行注目礼，而且还不忘亲切地叫它“大牯、大牯”。

　　“‘大牯’也从来不摆架子，大人、小孩都喜欢和‘大牯’玩，”林远志说，“大牯”的眼神总是那样的随和，没有一点凶气。在斗牛场上，“大牯”还很规矩，点到即止，不像有些品德不好的牛专门去挑落对手的眼睛。

　　林远志自豪地说，要放在以前，“大牯”就是名副其实的“管塘牯”了。(按照当地老人的说法，“管塘牯”是本区域牛群中威望最高的，可称做牛群中的领导者。)

　　“大牯”被卖到屠宰场，村民联合营救

　　2002年12月的一天，季家扰在未与林远志商量的情况下，以6500元的价格把“大牯”卖给了平阳县的一位牛贩。牛贩把“大牯”转手卖给了屠宰场。

　　“当时听朋友说起，我还不敢相信……”林远志又气又急，连夜赶到季家扰家核实。但结果“大牯”真的被卖了。“当晚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大牯’平时的点点滴滴反复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林远志忍不住一阵阵地心痛。 “‘大牯’被卖了！”第二天，一传十，十传百，村民们也相继得到了消息。

　　“何不到平阳去把‘大牯’重新赎回来？”村民毛期超提议说。于是，林远志和毛期超一边电话联系平阳某屠宰场，一边紧急筹款。

　　经过努力，平阳那边表示，只要能在规定的期限内来赎，可以暂时不杀“大牯”。“救救‘大牯’吧……”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许多村民自发地加入到了筹款的行列。

　　村里的孩子纷纷拿出了零花钱，有的小孩看父母不肯出钱，就哭闹着劝说，因为他们不想失去这个亲密的伙伴。一星期后，村民们凑起了近1万元钱，林远志等人立即带着钱赶赴平阳。

　　逃出生天，“大牯”哭了

　　“来到平阳那个屠宰场时，‘大牯’正被拴在不远处一根树杆上，背对着我们。它的旁边就是血淋淋的宰牛场面。”林远志说。

　　随后，屠宰场把“大牯”牵到他们面前。“‘大牯’，这些天里难为你了。”毛期超抚摩着“大牯”哽咽地说道。

　　都说牛是通人性的。话音未落，“大牯”泪水夺眶而出。“当时，我们两个人都哭了，在场的许多人也无不为之动容。”毛期超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记忆犹新。

　　最终，经过讨价还价，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大牯”以8500元的高价被林远志等人重新赎了回来。那天，当运输“大牯”的车子到达村里时，村民们都在村口欢迎着“大牯”回家，场面令人感动。

　　离开村子，“大牯”日渐消瘦

　　回家后，“大牯”由雅阳镇埠下村的老人陈居笔暂时饲养。陈居笔独自生活，极富养牛经验。

　　当时，林远志等人以每天5元的价格作为陈居笔的养牛报酬。“‘大牯’是绝对不能卖的，但我们家庭经济并不宽裕，每天5元钱的花费，很难承担。而且，我们的耕地大都面积很小，‘大牯’庞大的身躯拉起犁来想调转个身都很难，不能通过耕地带来收入。于是，我们就想为‘大牯’找个最终的归宿。”

　　6个月后，林远志等人与西旸镇的明山寺取得了联系，准备把“大牯”免费送与寺院饲养。2003年6月，村民们知道“大牯”要走了，非常舍不得。那天，“大牯”被戴上大红花，在30多位村民的护送下到了明山寺。

　　但半年后，寺院却多次来人说，“不知什么缘故，‘大牯’自从来到寺院里后便吃得很少，一直消瘦下去。再这样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 “离开村子‘大牯’怎么就不吃东西了呢？”林远志等人马上赶到寺院。见到极度消瘦的“大牯”，林远志十分心疼，想也没想就把“大牯”重新带回到了村里。

　　为安置“大牯”，村民开了个大会

　　回到村里，村民们就如何安置“大牯”召开了一个集体会议，并作出决定：把“大牯”送给陈居笔，村民们每年拿出1000元钱给陈居笔作为补贴，补贴的费用主要由林远志、毛期超等6位村民共同承担。

　　今年，村民们更是把补贴提高到了1500元。而陈本身就很喜欢“大牯”，他也很乐意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去专心地照顾它。

　　“‘大牯’从最初的一头牛犊来到泰顺，已经有15年了。按照人们的说法，牛的寿命在30年左右，如果把它的这个年龄折算成人的年龄应该是年过半百了。前不久，我们还把‘大牯’过了磅，有1010公斤，而水牛的体重有750公斤就已经蛮大了，像它这样的体重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重量级’的了。”林远志说，现在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抽空去看“大牯”，有时是独自一人，有时是全家大小都去。

　　逢年过节，村民们还不忘给陈居笔捎去一些东西。更难能可贵的是，雅阳镇的环卫工人还会把大街上清扫过来的甘蔗拿到林远志的小食品店里，由林远志送到埠下村给“大牯”吃。“平时，‘大牯’一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便知道我们来了，就会昂起头看着我们来的方向。我们走时，它也会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

　　“过段时间，我们准备建一个像样点的牛圈，让‘大牯’安心居住。”林远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