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线,打在红蜻蜓集团“阳光咨询室”的招牌上。屋里,是心理指导师厉云花和一位求助者的秘密对话。在这里,对话者的身份和内容全部保密,除了厉云花,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有心理问题。但是大家都有一个误区,把心理问题和心理疾病混为一谈,心理疾病和精神病又混在一起,感觉说一个人有心理问题就是精神病。‘红蜻蜓’开了这个咨询室后,预约咨询的人一直很多,这说明大家对此问题认识得比较清楚,了解心理咨询的精神抚慰作用。”厉云花说。
在红蜻蜓集团办公室主任罗志刚看来,开设这个咨询室,是一项“福利”,是关爱员工健康的其中一个方面,目的是为企业留人和增进员工福利。
不一样的“聊天”
谢作武是红蜻蜓集团人力资源部的骨干,他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公开承认自己作过心理咨询的员工之一。
“工作有压力,当然是心理压力。找咨询师疏导一下情绪,这有什么可保密的。比如人走路长了,就去洗一下脚一样。”谢作武说。
谢作武是湖北人,5年工作经验,曾经在一家公司当过人力资源部经理。进入红蜻蜓人力资源部以后,他发现自己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
“一个是工作突发性太强。有些部门的用人要求随时提出,要求在几天内到岗,而红蜻蜓这么大的集团,部门如此之多,用人需求如此之急,实在有点撑不住这个工作压力。”谢作武说。
而谢作武说出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和顶头上司的工作沟通不是很顺畅。
“以前有些事情憋在自己心里,没有和领导及时沟通,以为领导会关注你,但实际上领导不可能有这么多精力照顾到每个员工。而就我自己来说,以前不敢主动沟通和汇报工作,怕有什么后果。”谢作武说。
但在这个时候,谢作武的工作和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严重的时候,经常失眠,食欲不好,心情特别压抑和郁闷。”
今年3月份,红蜻蜓集团成立了阳光咨询室,定于每周六进行心理疏导,老师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厉云花。咨询室挂在集团人力资源部,由负责员工绩效考核的刘凡作为厉云花的助手。员工可以通过刘凡预约,然后予以安排。
关于这个咨询室的名字,公司有自己的想法:鉴于社会上目前对心理咨询普遍存在的误解,不至于使员工感觉“怪异”,专门避去“心理”一词。
3月末一个周六,谢作武如约和厉云花“聊天”。在聊天中,谢作武感觉自己应该主动和领导沟通、交流,“要主动让领导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工作上的观点。”
当天晚上,谢作武睡得很好。但因为部门领导不在,直到第三天晚上他才约了人力资源部经理面谈。“部门领导是抽空和我谈,但是我谈得很放松,质量很高。我对工作的一点看法和建议,领导听了也是非常理解和支持,这让我如释重负。”谢作武说。
谢作武说,他咨询心理咨询师一事领导事先知道,因为预约安排就是由人力资源部负责的。但他并不在乎知不知道,因为“部门领导很推崇心理咨询,他知道任何人在工作压力中都会出现心理问题,去咨询只是一种心理解压方式。”
一个中途退却的农民工
4月21日,人力资源部为一位前两天打电话要求心理辅导的一线员工安排了预约。但当打电话过去请他过来与厉云花见面时,这位员工表示“不需要了”。
由于刘凡不在,人力资源部朱蕾暂时负责这一工作。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员工打电话时情绪非常激动,“很恐怖”,声称“我快受不了了,再不过来我就崩溃了!”但由于厉云花尚有其他工作,只能安排在周六,故当天没能实现。
厉云花说,这位员工是需要“紧急干预”的,此类心理一旦得不到及时疏导,弄不好会出事。当事人事先不愿意再咨询,也是出于情绪的突发性,一旦事情过后,可能心理就会自动恢复平衡。
从3月31日正式开放以来,这是惟一一位来自生产线上的求助员工,且未能及时提供帮助。
“这和工作进度有关,我们目前主要针对大楼里的两百多位行政人员展开,生产一线暂时还不能投入太多精力。”厉云花说,“从实际上看,读书越多的人想法越多,越容易发生心理问题。而生产线上的员工一般学历不高,情绪冲动,但心理问题反而不突出。”
在红蜻蜓永嘉总部,尚有4000多名工人。加上全国各地的终端,总员工人数达2.5万人以上。如果要面向全体员工,心理咨询师的数量“不可想象”。
在温州地区,目前只有6家心理咨询分析所,持资格证的从业人员与此相当。而在西方一些国家的企业里,咨询师与员工的比例达到1∶5,最低也有1∶10。
“如果按此比例配置,红蜻蜓一家企业就得配备至少2500名心理咨询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厉云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