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现场
救援者:既想找到人又怕看见人
播报人:陈浩张龙(前方记者)
他们跟我交谈还很吃力,总是在喘气,此时距离他们上岸已经快1个小时了。
“蛙人”夏剑伟和徐行成是晚上8点被召集到现场的,按照惯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蛙人”是不会出动的;“今天肯定出大事了,一到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徐行成说,这次的状况是他历次救援从没遇到过的,老徐当了7年兵,6年执行蛙人任务。
从东侧下水,越往西越深,到基坑东侧最深处有4米,在水下,两人苦苦搜寻,可水下淤泥太多,又浑浊,强光灯和透视镜都派不上用场,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探寻陷在水下的11辆车,确保没人被困在车里。第一次下水半个小时,他们搜遍了所有的车,没有人。“我们一下水,心态就很奇怪,我们既想探到人,又不想有人在我们的视野里出现,就是这样矛盾。”
深处的水冰冷,虽然有潜水服,但时间待长了,腿会抽筋。上岸时,矛盾的心情变成了失望的心情,他们能做到就是详细讲解水下的地势。他们想再下去试试,果然上级来指示,为确保万无一失,再次下水进行搜寻。
又是半个小时,两人上岸。“对不起,没能找到,我们只是暗示自己,那些失踪的人会在其他地方,只是找不到,而不是在水下。”
谈话间,他们老挂在嘴上的,总是“很遗憾”和“对不起”。
幸存者:“我只知道是解放军”
播报人:方福春
“轰”的一声,我心想:完蛋了!就死命地对着边上的几个老乡喊:“快!快去那边躲起来!”
我们几个地铁北段施工的钢筋工拼命地奔向墙角一侧,那里地势较高,而且看起来比较安全。很快人都聚了过来,估摸有四五十人之多,有人开始拨110,有人开始给亲人打电话,有人忍不住开始啜泣。
随着巨大的声响,水飞快地涌进来了,马上就淹过了脚后跟,接近了膝盖。有个工友腿骨折了,“坚持住!”大家在为他鼓劲,同时也是在为自己鼓劲!
等待救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所有的人都心急如焚。第五分钟——救援的“吊机”放了下来!没想到这个长宽两米,平时用来装短钢管的“吊机”在关键时刻竟成了我们的大救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只要来回两次,就足足救了四十多人的性命!
我紧抓着老乡的手,看着吊机逐渐攀升,离当初在地下站立的地方越来越远,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地面上我一看,啊!上吊机之前明明是七个人,怎么忽然少了一个?“方金木!方金木没上来!”我当时真有立即再跳下去的冲动。相识51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挣工分,老了也不闲着,说一起来杭州做工,赚点钱买烟抽。怎么办?我当时脑子完全傻了!
“那里有一个人!”听到有人喊道,我立刻回过神来,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塌陷地面和水平地面中间一段突出的水泥板上,有一个人正用双手死死抱着突出的石板,头被遮住了,看不清楚是谁。是方金木?我的心怦怦地跳。当初我带着他们7个人来,此刻多么希望能带着他们一起回去。我环顾四周:原来是解放军救了我们!我不知道怎么去分辨军服,我只知道是解放军。
发现有人趴在石板上后,解放军立刻又把吊机放了下去。可是石板上的人毫无反应,难道是受伤太重,没法爬到吊机上?
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吊机再拉上来的时候,一个解放军立即就坐着又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吊机上来了,他却只捧着一件沾满泥巴的衣裳,原来一个人拉不住,伤者的衣服被拉下来了,我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上。
接着两个解放军下去了,过了几分钟,又有三人获救,其中就有方金木!
亲历者:多亏丈夫拉了我一把
播报人:傅美珍
昨天我真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多亏丈夫的冷静和勇气,使得夫妻双双幸免于难。
昨天下午3点多,我骑着电动车和丈夫一起去湘湖的亲戚家,不想到了“奥兰多小镇”附近就看到地面开裂,老公马上在后面大喊“不能往前骑了。”话音未落已经跳下了电动车。
看到前面那么大的开裂,我当时就傻掉了,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由着电动车继续向塌陷处滑去。
跑下了车的老公一回头,看我还在往前骑,马上大喊着拔腿追来。这一喊我清醒过来了,忽然发现自己离塌陷只有十几米,又慌了神,手脚哆哆嗦嗦地不听使唤,连龙头也不知道怎么把了。我看着自己离陷坑越来越近,心里已经哭出来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丈夫追上了我,猛地一蹦,双手一伸,把我连人带车抓牢,顺势把我“拎”下了车,这个时候早就顾不上要电动车了,两个人连拉带拖反向跑出二十多米,直到看见交警才回过魂来,像抓牢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上前求救,交警不停地安慰我们,一边马上打电话联系救护车。
躺在医院里,我一边说一边哭,丈夫在旁边不停地给我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