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岁的冀汸喜欢用儿子给她买的手提电脑记日记。屠春 摄
浙江在线03月12日讯
92岁高龄的作家、“七月派”诗人冀汸的《冀汸文集》即将由作家出版社推出,这是省作协为老作家设立的“夕阳工程”启动的第一大动作。
浙江医院11病区的一间面对着香樟和玉兰树的病房,清新的空气不断地涌进室内,滋养着一位清矍的老人。冀汸,不仅是浙江最年长的作家,也是浙江写作时间最长的作家——74年,至今笔耕不缀。昨天,记者拜访了这位蛰居在浙江医院,却依然思路敏捷、言谈风雅的老诗人。
那颗曾经诗情澎湃的心脏
动过3次大手术,装上了起搏器
和煦的春日,冀老的棉袄外还套着羽绒背心,围着围巾,端坐的椅子上垫着好几层垫子。负责照顾他的保姆蒋阿姨说,他怕风。
“冀老师……”我们把手做成喇叭状,凑近他喊话。92岁的老人满头银发,除了听力有点退化,其他神清气爽。老人已在这间三人病房中住了8年多。一颗诗情澎湃的心脏,在2003年动了3次大手术,装上了心脏起搏器。“手术后,我就要用‘三条腿’走路了。”冀老笑笑指着角落里靠着的一根拐杖。装上起搏器后,冀老的左手就再也不能高举了,“以防心脏起搏器的电极与心室脱落。”
在这几平方米的天地中,有大、中、小三个放大镜。冀老书和杂志看不动了,报纸还是天天读。作为“文字动物”,冀老还很时尚地用儿子买的手提电脑写日记,哪怕有时得用放大镜看电脑上的字。“坚持写,即使是一句话也要写。”
最近的一则写道:“2009年3月8日,天气预报:阴转多云,5—13度。下午,下楼梯坐轮椅散步,提前回来,看报。购粽子6只,12元。”
散步,是他的锻炼,每天坚持1小时左右,每走10分钟要歇会。
年过九旬,冀老的牙口还很好,“因为我每天要刷5次牙,早晚和餐后都要刷牙。”冀老说,这个习惯他坚持了半个多世纪了。
“我不怨恨人生,
除非我不热爱诗歌了”
在遥远的青春时代,中国的新文学启蒙了冀汸的文学梦,他从读诗、写诗开始,走上了风景无限的文学之路,也走上了崎岖幽长的人生之路。因为受“胡风案”牵连,冀汸背负罪名成了一只“囚鸟”,整整25年,才得以平反。当被问到他怎样认识多舛的命运本身,他睁大眼睛认真地直视着我们说:“人生没有后悔药!”那么,冀老后悔写诗了吗?“除非我不爱诗歌了!”
诗以言志。冀老认为,写诗是一个做人的问题。“写诗的人,一定得是正直的人,勇敢的人。”斗室里,冀老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只有无条件地成为人生的战士,才能有条件地成为艺术上的诗人!”
“七月派”活跃在抗日战争的时空下,是与抗日战争休戚与共、血肉相连的一个文学流派,他们把诗歌作为战斗的武器。难怪,冀老写过《我不哭泣》:“鞭子是你的/意志是我的”;写过《今天的宣誓》:“我可以流血地倒下/不会流泪地跪下”。
这样的内心,也让冀汸在人生的低谷期,依然保持乐观开朗。他在劳改农场劳动时,什么活都干过:木工、水泥工、农民、营业员……当被问及是否怨恨人生时,他说:“不怨恨,写诗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接受它带来的一切。”
所以,对冀汸来说,没有“不热爱诗歌”这个“除非”。虽然他自谦地把自己定位为一个诗歌爱好者,他爱好了诗歌一辈子,也写了一辈子,并将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