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凤,45岁,小学文化,路桥峰江的一名农妇,是个非常有故事的人。
她坐过牢,出狱后,不想再让别人看到她摔倒,努力争一口气。表面上,她成功了,她在台州东商务区开了一家面积约6000平方米的酒店,自称投资了很多高回报的大项目,有奥迪和宝马两辆座驾,家里养着身价几十万的宠物狗。虽然人到中年,但她很会保养,皮肤非常好。
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风光表面背后,一个个债主、一笔笔债务浮出水面,戳破了她制造的一个个谎言。她投资的大项目都是胡诌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放心将钱借给她。日前,她被台州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涉及的非法集资金额达到4.7亿余元,造成损失1.2亿余元。
一个只有小学文化并坐过牢的人,何以能集资这么多的钱呢?
1
生意亏了要顶住
台州生意人多,王菊凤虽文化程度不高,但也做起了外贸生意。她没有选对路子,做起了非法的生意。2000年,她因犯非法经营罪,被台州中院判处有期徒刑7年,2004年5月17日刑满释放。
王菊凤好面子,重获自由的她想东山再起。出狱没多久,她跑到广州的一个批发市场卖衣服,一段时间下来没赚到钱。王菊凤决定做回外贸的本行,第二年跑到俄罗斯,发现出口羊毛衫有很大的利润。她要抓住这个商机。
伍玉华是王菊凤在看守所里认识的结拜姐妹。王菊凤出狱后,曾给了生活窘迫的伍玉华2000元钱,伍玉华一直心存感激。做羊毛衫出口生意,王菊凤把伍玉华拉了进来。
第一笔资金是王菊凤的姐姐无偿出的,之后王菊凤和伍玉华又向别人高利息借了几百万。她们在椒江设了加工点,将收购来的羊毛线制成羊毛围巾,和羊毛衫一起运到东北,再出口到俄罗斯。
虽然筹集资金的利息很高,但王菊凤算过,如果生意正常的话,还是有所盈利的。当时,很多借款人特意到椒江看了加工点,对借款给王菊凤也比较放心。
2006年4月,王菊凤有两集装箱的羊毛产品出口俄罗斯,因负责到俄罗斯销货的人护照出了问题,货物被扣押。这给了王菊凤致命的打击,她算了算,这给她带来的损失有1000多万元。
怎么办?如果告诉大家货物出了问题,债主们立刻会来讨债,拿什么去还?就算说,这么多的利息拿什么去还?
王菊凤决定顶住,对外宣传羊毛衫的生意很好,连伍玉华也没告诉。另一方面,她要继续借款,以弥补这次的漏洞。借款方面,她要想别的办法了。
“我刚从监狱释放,我不想别人知道我又跌倒了,我想争一口气,因此,我只能靠向社会借款维持资金周转。”案发后,王菊凤交代说。
2
虚构关系和项目
王菊凤对外宣称,她和市政府的一位大领导是同学,和大领导的秘书也很熟,有着很好的关系网。为了使大家相信,王菊凤下了点功夫。
2006年,王菊凤结识了萧山的一企业主。在几次饭局中,王菊凤介绍该企业主和市政府某领导的外甥认识。因为这样,很多人就相信了王菊凤的关系网。
2007年3月,王菊凤在一次饭局中认识了包工头吴先生。在吴先生面前,王菊凤又提了自己的关系网,并表示能帮吴先生搞到几个工程做,并安排其女儿和外甥工作。
“这些关系是我虚构的,让别人相信我与市里领导关系好,方便我的借钱。”王菊凤归案后表示。
之后,王菊凤又虚构投资环保、市政府礼品采购等项目,以10%-20%的高额回报为诱饵,不断向吴先生借钱。
2007年7月,王菊凤再次向吴先生借钱时,吴先生提出需要有人担保。王菊凤把吴先生带到市政府附近,此时有个人坐黑色尼桑轿车过来。王菊凤告诉吴先生,这个就是大领导的秘书。
其实,这个人只是和真的大领导秘书名字一样而已,他的真实身份是路桥的一名生意人,从没有在市政府上过班。之后,王菊凤顺利向吴先生借到钱。
检方查明:至案发,王菊凤共向吴先生借款累计10493万元,已归还9053万元,造成损失1440万元。
根据起诉内容,2005年下半年至2008年上半年,王菊凤制造了其与市政府领导、市领导的亲戚合伙做生意的假象,伪造了杭州铁路局、塑料啤酒瓶生产等合同,骗取他人信任。尔后,她又虚构投资铁路、环保、高速公路、市政府采购等项目,以3%-20%的利息为诱饵,采取兑付部分本金和利息的手段,共非法集资47711.2万元,至案发,造成损失12844.27余万元。
这些被害人是王菊凤通过朋友认识的、搓麻将认识的,或者在注册登记公司时为咨询税务知识而认识的、在酒店装潢时认识的,甚至是开了酒店之后来吃饭住宿的客人。
3
连土地征用款也集资
检方查明,王菊凤向吴先生等约50名社会不特定人员大量集资,还通过伍玉华等人向社会上更多的人进行非法集资。
陈文敏是黄岩一家模具厂的老板,2006年和王菊凤认识,之后两人有了经济上的来往。之后,陈文敏还把王菊凤介绍给了自己老婆的舅舅陈喜明。
2007年9月,陈喜明时任黄岩区江口街道新来桥村党支部书记,经预谋后,他和时任村委会主任的潘正春及陈文敏,将本应发放给村民的土地征用款2000万元借给王菊凤。
当时,王菊凤声称借款用于参加工程投标,利息为8-9个点,并由路桥某担保公司总经理童某作担保,借给她绝对可靠。之后,陈喜明、潘正春通知村出纳潘某某将2000万元土地征用款挪用给王菊凤。
9月18日,潘某某按照陈喜明、潘正春的要求,将2000万元的土地征用款以本票的形式汇到王菊凤的账户,王菊凤后将该笔款项用于非法吸储的拆借资金。
9月27日,王菊凤通过陈文敏支付给陈喜明利息160万元。10月1日,童某代王菊凤归还了1720万元。同年10月30日,剩余的280万元归还至新来桥村账户。
12月21日,为掩盖挪用事实,陈喜明经与潘正春商量后,将2000万元的银行利息7677元存入新来桥村账户,并分给潘某某非法利益2323元。
去年年底,陈喜明、潘正春和潘某某因挪用公款罪被黄岩法院判了刑(本报去年12月11日第7版曾详细报道)。
此外,检方查明,陈文敏为了赚取高额利息差,向社会人员非法吸收存款1700余万元,再以月利9%到15%转借给王菊凤。
与陈文敏一样做法的还有李辉彬,他是连云港一家涂料有限公司台州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李辉彬为了赚取高额利息差,向社会人员非法吸收存款1000余万元,再以月利9%到15%转借给王菊凤。
4
“富婆”的奢侈生活
2007年下半年,王菊凤手上资金充裕,花了1100多万元在台州经济开发区开办了“兰鑫商务酒店”。王菊凤表示,酒店的事她交给了他人打理,自己很少过问。此外,王菊凤还在路桥望景湾买了房子。
记者从网上找到该酒店的资料:2007年10月开业,是一家集餐饮、客房、休闲、娱乐、旅游为一体的现代商务酒店,位于台州东商务区,酒店总建筑面积约6000平方米。去年6月27日,该酒店向社会公开拍卖经营权及设备、设施和装潢等。昨天,记者致电该酒店时,一工作人员表示,酒店现在的老板已不是王菊凤。
检方查明,王菊凤骗取的款项中,酒店投资和购买房产只是少部分,绝大部分用于支付高额利息、“六合彩”赌博和个人挥霍。
2007年下半年,王菊凤听说玩“六合彩”能赚大钱,于是就一头栽进去了。王菊凤说,她想碰碰运气,中奖后还清债务。一开始,每次投注10多万元,后来玩得凶了,每次投注达到上百万。经查明,王菊凤玩“六合彩”,累计“玩”掉了2700余万元。
每次,王菊凤将投注号码报给李辉彬等人,李辉彬等人再转报给庄家。期间,李辉彬和庄家约定,赚取一定比例的返利。在此过程中,李辉彬非法获利300余万元。
有知情人士透露,王菊凤平时的生活非常奢侈。她有两辆车,一辆是奥迪,一辆是宝马。家里还养了几十万元的宠物狗。平时很会保养,人到中年的她皮肤还非常好。此外,坊间还传言,王菊凤买了一只10多万元的手表,不满意的话,第二天立即再买一只新的,奢侈程度叫人汗颜。
这样奢侈的生活最终无法长久。去年上半年,王菊凤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无法按时支付利息。面对上门讨债的债主,她只好躲起来,而债主们则纷纷报案。去年5月20日,王菊凤在路桥一酒店被警方抓获。
目前,与王菊凤同案被起诉的,还有李辉彬、陈文敏和伍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