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越来越近,乡愁越来越浓,每一名游子此时都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回老家,与亲人团聚。然而,游子们没有翅膀,于是,火车成了很多人回家的第一选择。春节回家是一次大迁徙,艰辛与无尽感慨又怎是一张小小火车票能够承载——
迁徙之路,充满艰辛、苦楚,甚至伴着泪水。
春运购票,又无疑是踏上迁徙列车的重中之重,成为数以万计的旅客首先要攻克的一道难题。望着黑压压的排队购票大军,你若问,购票究竟有多难,充满几多艰辛?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品出个中味道。
1月26日至27日,记者历时两天,在不同时间段,挤在排队购票的大潮中,一边切身体会着“一票难求”的煎熬,一边随机选取了3个小人物,真实记录了他们购票的艰辛和无尽感慨。
A 何成勇 8小时买到4张无座票
人物档案:
姓名:何成勇
性别:男
年龄:39岁
职业:小摊贩
户籍地:湖南省道州
记录时间:1月26日上午8点至晚上6点
昨天上午9点48分,刚踏上返乡列车的何成勇兴奋地给记者打来电话:“我们一家四口已经上车了,来年再见。”
今年39岁的何成勇,来禾务工四五年了,一直在市蔬菜批发市场卖菜。为了这4张返乡票,他和妻子欧艳辉先后排了两次长队,足足排了8个多小时,最终买到的还只是无座票。
记者查询了列车信息,嘉兴到湖南道州,路上耗时20小时53分,这意味着何成勇一家四口,很可能要在车上站一天一夜。旅途的劳累与辛酸,非一个苦字所能承载。
“只要能回去,再苦再累都行。”记者还清晰记得,这是何成勇拿到票后说的一句话。
第一次放弃了无座票
1月26日上午8点多,何成勇夫妇出现在嘉兴火车站售票大厅,看着10多米长的队伍,何成勇眉头一皱。“每年春运都是这样。”何成勇心里在打憷,但他已经习惯了排队。出门前,他还暗自嘀咕,票应该能买得到,就怕买不到座位票,回家没法向两个孩子交代。
显示屏闪烁着各地的票务信息,“无、无、无”,不时有人从队伍中走出去,因买不到票而愁眉苦脸,这无形中都给何成勇增加了压力。
当天上午10点多,两个小时过后,终于轮到了何成勇。
“后天去道州的票有吗?”“有,无座。”“再往后的票有吗?”“有,无座。”
想到两个孩子,何成勇迟疑了一下,放弃了。走出售票大厅,他买了两只面包,和妻子乘车前往市体育中心,他想去那里的火车票临时售票点碰碰运气。
第二次买回4张无座票
一进售票点,看着黑压压的购票大军,何成勇顿生悔意,“这要排到啥时候?”可再回去又有些不值得,何成勇又一次踏进了队伍中。在与旁人的交谈中,他获知下午3点才开始卖票。
临时售票点大厅内被烟雾笼罩着,见很多人抽起了烟,他的烟瘾也被勾了起来。
“老哥,你去哪?”“四川。”“够远的,票能买到吗?”“不知道,碰碰运气,每年去四川的票都难买。”何成勇主动与人搭讪,枯燥乏味地排队,对人是一种煎熬,闲聊确实能缓解一下。
一个小时过去了,何成勇的腿开始酸了,人也犯困了,他倚在了栏杆上。看到陆续有人提着凳子走进队伍,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带这样重要的东西。
“这一年下来,估计能进账四五万元吧。”何成勇这时开始盘算着一年的辛劳与收获。
当日凌晨3点多,他卖完最后一车菜回到租房后小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是早晨6点多了,他赶紧起床去买票。两个孩子知道后,兴高采烈地说:“老爸努力啊,今年一定要买有座位的票。”
想起去年回家时,一家人硬是在火车上站了10多个小时,都快到家了才有空座位。“卖票了,卖票了。”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何成勇的思维被拉了回来,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着,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傍晚5点20分左右,终于轮到了何成勇,“去道州的票有吗?”“有,无座。”
“买两张。”何成勇这回没再犹豫。随后,他妻子也买了两张。
“爸,我买到火车票了,后天出发。”从售票点出来,何成勇立即用手机给老家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B 宜宾男 上厕所就向身后的人请假
人物档案:
姓名:宜宾男
性别:男
年龄:26岁
职业:“韩泰轮胎”一线技术工人
户籍地:四川省宜宾市
记录时间:1月27日下午1点至傍晚5点
1月27日下午1点,在拥挤的人群中,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不时向四周扫视着,衣兜被他护得紧紧的。已经排了4个小时长队的他,显然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枯燥乏味的等候,只见他一会儿踮起脚,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看,一会儿又倚在栏杆上,似睡非睡。
“你去哪?”“宜宾。”
“能买到票吗?我老婆在租房等着呢。”还未等记者再询问,他便主动询问起记者来。
男子称自己在“韩泰轮胎”上班,去年八九月份进的企业,试用期半年,每月工资1200元。“我工作是三班倒的,很辛苦。单位还没放假,如果能买到车票,顺利回家,我来年想换个工作。”男子说自己今年26岁,家里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负担重,不得不换工作。
在与他聊了半个小时后,记者出示了身份证件和名片,随后询问他名字,他上下打量了记者一番后说:“名字就没必要说了吧。”
“在嘉兴务工的人,大多来自云贵川地区,因此,每年春运时,去这几个地方的票都很紧张。”记者表示,他能买到票的可能性不大,不料,男子立即扭过头,不再同记者搭话,似乎把记者当“黄牛”了。
见记者并无恶意,继续同他聊家常,他又扭过头来。
“你一个人排队,万一要上厕所怎么办?”“我得向身后的人请假,要离开一会儿,一定要说一声,否则回来后就没位置了,那就白排了。”男子说,之前听说过,不少人为这事吵过架。
当晚6点多,男子走出售票点。“买到票了吗?”记者问。男子瞅瞅记者,脸依然绷得很紧,却未回答,匆匆离开了。
C 张秀梅 拿到票心情却低沉
人物档案:
姓名:张秀梅
性别:女
年龄:40岁
职业:饭店老板
户籍地:黑龙江省牡丹江市
记录时间:1月27日下午1点至晚上7点
1月27日下午1点多,一辆金杯面包车在市体育中心广场上戛然停下,车上跳下1名中年女子和3名小青年,他们一同进了火车票临时售票点。
“不管买不买得到,都给我打电话。”女子冲3名小青年叮嘱一番后走出售票点,跳上车,往市区方向去了。
女子名叫张秀梅,今年40岁,老家在黑龙江省牡丹江市。5年前,她与丈夫来禾务工,目前在友谊街上开了一家饺子馆。下午4点之后,饭店就要开始忙碌了。
曾做过小学教师的她,有写作的习惯。回到饭店后,她打开QQ,在空间里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现在我真是坐立不安,心如刀绞啊!
今天是2010年1月27日,根据规定,可以买2月6日的火车票了。我店里有6名员工是牡丹江的,我答应他们2月6日就让他们回东北,并负责他们回去的火车票。票要到下午3点才开始卖,料到我们利用自己午休的时间去买肯定买不到,所以跟儿子商量好,让他和同学去帮我买票,我给他们备了酸奶、面包、鸡腿等食品。
下午1点,我开车送他们过去。我的老天!虽然猜想到买票的人会很多,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儿子当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有什么办法呀?这么多年了,每年都是既盼着回家过春节又怕过春节!回去的票太难买了!也有几个在铁路部门工作的朋友,可现在国家对铁路工作人员管得很严,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于是我鼓励儿子坚持下去,如果办成这事,以后就把他当大人看待了。
看着那么多人排队,我头都痛!让儿子在那里站几个小时买票,我心更痛!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这苦头,他生活中最苦的也就是户外驴行了。
儿子刚才打来电话告诉我,售票已经开始半小时了,可他才往前走了2米,我可怜的儿子,替我受苦了!不知道他这么辛苦能有收获吗?
晚上6点多,张秀梅开始张罗生意。一有空,她就给儿子打电话,每次听儿子说还没排到,她的心便沉重起来。
将近晚上7点,她又在QQ空间里写了一段文字:
晚上生意不是很忙,也许是下雨的关系。算算儿子快排到了,这时的我开始忐忑不安,既盼着电话铃声响起,又怕听到电话铃声,隐约有种预感,觉得买不到票。将近晚上7点,电话铃声响起,儿子说根本没有2月5日和6日的票,问售票员,售票员也不说原因。要不就买2月4日的票?但这样一来,我的经济损失有1万多元。心里很矛盾,思来想去,还是不能食言,让儿子买了2月4日晚上的票,宁可自己经济受损失,也不能给员工留下我不讲信用的印象。
外边的雨还在下着,拿到票的我,心情却低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