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2月26日生,江苏宜兴人;
1935年,就读于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
1947年,回母校任吴大羽教授助教;
1949年,被指为“新派画”头头,遭除名,借浙江医学院栖身;
1951年,被污为反革命,囚禁两年。出狱后,隐居湖畔;
1958年再度蒙冤,被判管制、劳教、抄家,历年创作、珍藏点滴无存。随后戴上反革命帽子,被押送原籍监督改造,又10年;
1980年得以初步平反,随返浙江美术学院,暂任《美术译丛》编辑;
1983年,档案已毁,落实无据,被迫再度离校;
1985年,彻底平反,遂赴巴黎第八大学造型艺术研究院;
1993年,任国立华侨大学艺术系客座教授;
1995年.任中国美院国际美术教育交流委员会委员;
2000年,中国美院举办丁天缺画展。
丁天缺是著名书法家刘江的老师。
在昨天的揭幕仪式上,刘江先生向老师深鞠一恭。
1947年到1949年,刘江在杭州国立艺专学习油画,师从吴大羽。吴大羽是中国现代艺术教育家,中国现代画事业的奠基人之一。由于吴当时年事渐高,真正担当起“班主任”角色的,是吴大羽当时的青年助教丁天缺。
刘江后来转攻书法,终成中国书坛名家。半个多世纪后,在西湖边上,84岁的白发学生向95岁的白发油画老师深鞠躬, “我是一个不争气的学生”。
在中国,艺术界几乎无人不识刘江。
而当年的老师却才开始走红。
如果想直接知道丁天缺“大器晚成”的答案,可以直接去读标题最上面的文字,我们把老人的一生,用简历表的形式附在那里了。
一个熟知丁天缺的人告诉我们,这是一粒煮不熟摔不烂的钢豌豆,是一粒会让人头痛的钢豌豆,“所以,他的一生就显得崎岖”。
采访中,丁天缺不止一次向人们感慨,“我和整个世界都已经没有来往了”。
“这段日子,身体大不如前了。心里很明亮,但就是表达不出来。人老了,思考已经不行了,但感觉还在。”
丁天缺生于1918年,与他同时代的艺术家大都已不在人世了。丁天缺每每对前来采访他的孩子们说,“活着就是胜利”。
但孩子们更愿意把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那句著名的诗句,佩戴在这个老人的胸前。
里尔克当年这样写道,“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
当年
和吴宓、钱穆一起逃警报
作为一个艺术家,丁天缺的人生似乎是这样被安排的——一半时间用来画画,另一半时间用来坐牢。
在他可以画画的那些年月里,又恰逢抗战,人们流离失所。家园要迁徙,学校也要迁徙。丁天缺的青年时代和作家汪曾祺笔下记录的情景十分相似。汪曾祺当年在西南联大求学,日后写过《逃警报》一文,讲当年西南联大的师生们如何在枪弹如雨的日子里保持一种乐观主义的精神。最鲜明的就是写联大学生一边向郊外的树林里去避难,一路还带着各种各样的零食。“有个男同学,外面一拉警报,他就不慌不忙端着盛莲子羹的茶缸,去炉子上炖莲子,外面炮弹乒乒乓乓落下,他照样炖他的莲子羹。还有一个女生,人们逃警报,她就带着脸盆去龙头下洗头,到处是热水”。
这个时候,丁天缺也在一路逃警报的过程中享受他的人生。当时他在成都西川艺术职业学校任教,那里唯有一片荒山,但一帮艺术青年在那里造房子,搞艺术运动。
“逃警报的时候,我和吴宓、钱穆(注:吴宓,著名西洋文学家;钱穆,现代国学大师)两个老师躲在一条路沟里,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经过牢狱之灾后,丁天缺最念念不忘的是一个叫张所家的人。“我从监狱里出来,吃饭都没有地方去,张所家每年给我一万块钱”。有人打趣说,当年孔子最倒霉的时候,是一个叫子贡的学生支助他,供他吃饭,否则孔子就要饿死在家里了。闻言后,丁天缺说,张所家可以说是我的“子贡”,但我却不是什么孔子。
在开幕仪式上,一位远道而来的嘉宾致辞说,丁天缺的人生,让我们得以知道,中国美术史至少还存在着另一种历史面貌,“对中国艺术家来说,这是一笔传奇,感谢传奇的存在。”
“以前一顿能喝一斤茅台,
啤酒一口气能喝十几瓶,
如今老了,反而变得很在乎身体”
丁天缺一直住在杭州城北某个不惹眼的社区,门口就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生活景象,有菜场,有社区服务点,公共交通也堪称四通八达。
在日后的创作中,老人反复画了一个充满生活趣味的场景——一只活跃的白猫,屡屡破窗而入,试图偷吃窗前的一盘鱼食,而狗又是最忠实的看家伙伴,于是在丁天缺的笔下,猫和鱼,还有窗下的狗,都成为他晚年时反复描摹的场景。
丁天缺的青年时代曾热恋过一个叫徐祖瑛的女孩。徐当时是丁的学生,解放前,丁天缺十分在意这个显得洋气又十分有见地的女孩子,在他日后的创作生涯里,为徐祖瑛画了两幅颇为传神的油画肖像。一幅画于年轻时代,徐祖英双颊显得俏皮又端庄;另一幅画于近年,徐阿姨两鬓飞雪,但神态依然十分可爱。
关于丁天缺与徐祖瑛的爱情故事,网络上随手可循。只是美人已老,英雄迟暮。在采访中,旁人告诉我们,丁先生当年可十分了不得,“一顿能喝一斤茅台,折合成黄酒,至少可以喝上七八斤。”
丁天缺自己也承认,自己当年拥有的是海量,“但现在不敢喝了,只是一天抽三五支中华香烟,人变老了,很害怕和这个世界告别,变得很在乎自己的身体。”
徐祖瑛本来比我高一级,是我的师姐。后来和丁老师结婚后,我见面要喊“师母好”。
40多岁的时候,朋友聚在一起,可以喝一斤茅台。黄酒的话,至少能喝10斤。啤酒一口气能喝10几瓶。现在,三四天抽一包中华,酒不喝了,高血压,怕死得很。
徐祖瑛86岁,有14幅作品在画展里面。
之前的东西都没有了。
二战时,岳父是战胜国军事代表的秘书,徐祖瑛是中国歌剧舞剧院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舞美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