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有人说,对外婆家和冻米糖的怀念,正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印记和情结。迅猛扑来的城市化浪潮,在实现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梦想的同时,也在迅速摧毁着旧时农村的形态和与之相关的记忆。
膨胀的城市与缩小的乡村,正在这个时代同时上演。但即使我们为追忆、缅怀的情绪所深深困扰,也不能不承认,这是社会前进的浪潮,势不能挡。
就好像,我们无法让离弦之箭折返一样,我们寻找外婆家,解剖那何以打动人心的元素,既是中国城市化和新农村建设大背景下对过去的回望,更重要的,是给未来一些建议——当22世纪的中国农民推开家门,他们将目睹怎样的世界?下个世纪的城与乡,又将带来怎样的美丽家园?
西溪蒋村:看得见的告别
发自杭州市西湖区蒋村街道
2006年,费利洪和父母还有妻儿搬进了蒋村花园兴达苑27幢2单元502室。从此,他们告别农民身份,成为杭州的城市居民。
过去的四年,他们经历了杭州城市化的重要步骤——征地拆迁,由此踏上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人生旅程。“我是年轻人,终归好一些。父母起初有些不适应,但现在也慢慢习惯公寓楼的生活了。”费利洪说。
已被吞没的村庄
沿着文二路一直往西走,就能抵达西溪国家湿地公园。而2003年前,这里是费利洪的老家蒋村乡周家村。
1979年费利洪出生时,杭州城还没这么大。那时的蒋村,就是杭州的乡下,周围密布着大大小小的鱼塘,村民大多以养鱼为生。门前有条不知名的小河,是他和伙伴们嬉戏、钓鱼的好去处。“杭州乡下很少有这样的地方,非常独特的湿地生态环境。”直到2003年前,费利洪家还有一片四五亩大小的鱼塘。父亲在留下农贸市场有个鱼摊,费利洪经常去帮忙。
城市的扩张速度快得让人诧异,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后。伴随着城西成为大型住宅区,三墩、蒋村一带迅速起了变化。正当蒋村逐渐被城市化吞没时,2002年杭州市委、市政府做出决定:实施西溪湿地综合保护工程,保住仅存的11平方公里的西溪湿地。当时的蒋村乡,就是西溪湿地的核心部分。
为了降低人口和建筑的密度,最大限度减少人类活动对西溪湿地生态环境的影响,西溪湿地综保工程的实施,需拆迁4000多户农户,搬迁160多家企事业单位,拆除建筑100多万平方米,而费利洪家就在拆迁名单中。
没被拆掉的老屋
2003年到2004年拆迁后,费利洪家总共分到了3套100平方米的拆迁安置房,也就是后来的蒋村花园兴达苑。如今五口之家住在其中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其他两套则用来出租,年租金收入约5万多元。
“农转非”后,费利洪的父母再也不用辛苦地养鱼、捕鱼和卖鱼了。因为房租收入不错,他们安心在家照料孙子。高中毕业的费利洪,被街道优先安排进了西溪国家湿地开电瓶游船。2009年时,他还报了大专班,今年上半年就能毕业了;2010年,他通过自身努力,升级为湿地公园周家村码头总调度。而妻子则在三墩开了家服装店。
征地拆迁,彻底改变了这家人的生活轨迹。起初,大人们很不适应。尽管他们成为了居民,却时常惦念起从前的农民日子。那种小桥流水、鱼塘田埂的生活,是他们一辈子的印记,常常还会在回忆和梦中闪现。
费利洪说,幸运的是,老屋还在,没有拆掉。原来,整个费家塘作为生态修复区被完整保留在湿地公园中,现今尚未向游客开放。而费利洪家原本三层半的小洋楼,作为原住民民居被保留了下来。但为了不影响湿地景观,房子被削去了一层半,如今隐没在湿地公园中,用作办公场所。
“我的记忆里还有曾经的周家村、费家塘和在河边钓鱼的快乐日子,而我的孩子就不可能再拥有这些了。”费利洪说,他时常带着儿子去湿地公园转转,尔后告诉他西溪湿地里的一切——曾经的周家村、费家塘和童年回忆。
“儿子,你看,那就是我们的老屋,它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