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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远方——举家迁徙外来工群体调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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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举家迁徙的务工群体而言,除了教育、就医等问题,最让他们纠结的是三个问题:一是养老问题,等到干不动活了,该上哪里领养老金;二是农村的资产问题,老家闲弃的房子怎么办,能不能盘活,成为自己在城里的启动资金;三是下一代的问题,第二代、第三代,他们的根又在哪里?

  养老金令人纠结

  农民工家庭式迁徙,在社会学家眼里,会给当地社会的资源和公共服务带来许多问题。可喜的是,随着政府与社会各界的努力,这个问题正在得到缓解,外来工在异乡享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同城待遇。

  在医保等社会保障方面,宁波市3年前就在全国率先推出外来务工人员“社保套餐”,个人不需缴费,就可享受养老、失业、医疗、工伤、生育等五大保险。同样,在杭州,医保政策不仅覆盖了农民工群体,而且从去年7月份开始,农民工医保的最高支付限额提高到12万元。

  但所有的外来农民工都面临养老的问题,其中,养老金问题又首当其冲。

  45岁的钱兴嘉是湖北人,5年前和妻子一起到余姚打工。从前年开始,他们所在的企业开始帮他们缴纳养老金,每个月140元的费用全由企业承担,打工者个人不用出一分钱。

  钱兴嘉说,现在自己和妻子都在余姚打工,只要10年之内缴费不中断,到时他们就有养老金可以领,这样的政策真是很好。但是,他们现在担心的问题是,等不到退休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余姚打工了。

  钱兴嘉说,等年纪再大些,找工作肯定越来越难,能不能在余姚呆下去是个未知数。如果像一些老乡那样,回去不准备再回来的,临走前一次性把养老金取出来,10年也就16800元,这些钱是不够今后养老的。如果国家出台政策,外来工在外地缴养老金,退休后可以回老家领取,就好了。不过,老家的养老金水平肯定没有余姚高。最好的办法是能留在余姚领。

  那就必须长久在余姚生活下去。现在机会来了,钱兴嘉说,村里有位老乡想回村建房子,但是村里没有宅基地。那个老乡看中了他家的房子,希望他能将宅基地转让给自己。钱兴嘉有点心动,加上这几年一家三口打工攒的钱,在余姚偏一点的地方买个二手房,就可以把户口迁过来,领养老金的事也顺理成章了。这个想法得到了在宁波市区打工的儿子的赞同。

  在永康打工的黑龙江人李大川的情况也差不多。去年,老家村庄改造棚户区,李大川趁此机会,把房子过户给堂兄,凭这10万元,加上和妻子在永康打工8年攒下的钱,李大川在金华婺城区白龙桥镇上买了一套6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并把全家户口都迁了过来。等读大四的儿子,毕业了到金华找好工作,一家人就可以开始城里人的全新生活了。

  现在,一到周末,李大川就离开企业的夫妻房,去金华的新家过周末。他很自豪地告诉记者:“当时,就是为了考虑养老金的问题,才做出的决定。”

  在记者调查中,很多第一代外来工都看到了这个问题,但是,能像李大川这样把后顾之忧解决的,还是少数。

  房子,还是房子

  在永康一家电机企业做中层的郑正理,今年春节回河南老家办了婚事,回到永康后,他从报纸上看到永康出台的一项新政:个人公积金,缴满一年,就可以在当地贷款购房。这是永康推出的外来人员购房的优惠政策。

  当天,郑正理就被妻子逼上了计划买房子的日程。在他们的计划中,从今年开始,夫妻两人每人缴公积金,到明年这时候,每人最多可以贷款40万,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做首付,买个小套应该不会成问题。

  郑正理说,如果能把老家的房子等资产盘活了,在城里成家就会轻松很多。因为和他一样,现在很多举家外迁的务工家庭,老家都没人了,房子空着,地闲着,很是浪费。但是目前农村房子的买卖在政策上还有障碍。

  去年2月5日,宁波在全国率先出台了农民工积分落户新政,只要累计80分到100分,就可以落户宁波,还可以带上孩子,享受同城待遇,申请经济适用房,最后实现全家安居宁波的梦。

  在宁海县梅林街道岙胡村一家企业打工的李田富,去年12月被评为百名优秀外来农民工,按积分落户的政策,到今年5月,他就可以申请把户口迁来宁波。

  “我们来到异乡一切重新开始,如果能把老家的房子、土地等资源盘活了,这些闲弃的资源集聚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样我们安家的愿望就真正有盼头了。”李田富说,这对举家迁徙的外来工群体来说,是一条不错的途径,他希望外来工群体也能成为真正拥有财富的一群人。

  下一代,根在何方

  46岁的徐辉,是安徽芜湖人,2001年和妻子一起来宁波打工,在江北区做环卫工,后来,女儿和儿子也都到了宁波。全家人在宁波已经生活了九年。

  2007年,徐辉作为宁波首批十大务工明星之一,户口从老家农村迁进了宁波市区,当上了居民。去年,他符合经济适用房申购条件,申购到一套96平方米的新房,每平方米只要4300元,凑了20万元首付款后,贷款22万元,现在每月的按揭是1800元。夫妻俩虽然都是环卫工,但每个月加在一起也有4000多元的收入,15年贷款年限,刚好到60岁他退休。这样一年下来,夫妻俩还能够有1万多元的积余。

  最大的喜事是,按照购房落户的政策,他妻子、女儿和儿子三人的户口,也都在去年5月转到了宁波,现在老家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幢老房子和一些田地。说起现在一家人的生活,徐辉很满足。确实,在宁波350万外来务工的大军里,能拼搏到徐辉这样的结果,应该很不错了。

  现在他操心的是自己的儿女和孙子辈的问题。今年正月,25岁的女儿嫁给了同在宁波打工的江西人,今后,女儿会不会跟女婿回江西农村?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一家人能一起生活在城里了,如果女儿最后还是要离开自己回到农村,徐辉觉得自己会接受不了。

  今年24岁的儿子,现在靠自己打工,一个月两三千的收入,刚够自己花销。他的婚事可是个麻烦事。另外,徐辉还担心子女以及下一代融入城市的问题,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是这个城市的外来务工者,到了子女这一代,可就不同了,说起来宁波是他们的新家,但是和当地人比起来,他们却是空降过来的,飘浮在半空中。

  在徐辉的设想中,等再过14年,干到了退休,还是想回老家去看看,毕竟根在老家,所以,老家的房子他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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