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的小波和11岁的小浩是一对亲兄弟,他们寄读在缙云乡下的一所小学里。兄弟俩站在一起,活脱脱像对双胞胎。
自从2009年爸爸入狱后,妈妈不得不外出打工以维持日常的开支及兄弟俩的学费。然而,就是爸爸妈妈的“一进一出”,让他们俩成了留守儿童。
从那以后,他们只和爸爸见过一次——这次特殊的团聚,父子三人一共待了1个小时,而这次时长60分钟的团聚,就在不久前的6月8日,地点是浙江省十里丰监狱。
兄弟俩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为了给爸爸一个好印象”
对于这次和爸爸相见,兄弟俩的态度截然不同:弟弟小浩非常渴望见到爸爸,而哥哥小波一开始却不愿一同前往,理由是“妈妈说,今年暑假会带我来”,但最后,他还是和弟弟一起来了。
出发前,正在教室上课的兄弟俩特地回了一趟寝室,出来后,各自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为了给爸爸一个好印象!”兄弟俩异口同声地说。
此次陪同兄弟俩去探监的,还有小浩的班主任。在车上,班主任向我们介绍他们家的情况:每学期开学时,妈妈会带着兄弟俩到学校报名,那是每个学期他们唯一能和妈妈相见的机会。报名结束后,她就匆匆离去,到异乡打工。等到放假时,则由其他亲人接他们回家。
班主任经常会和小浩妈妈联系,“电话那头,她每次都在不同的城市,有时在江苏,有时在福建,好像一直在漂泊。”班主任接着说,“去年开始,她好像稳定下来了,在温州找了一份长期工作。”
“爸爸不在身边,你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记者问一直在后座上打闹的兄弟俩。
“不知道。”小波摇摇头说,“很久没见爸爸了,都忘记爸爸在身边是什么感觉了。”
“那你们会不会想念爸爸?”
“很少想。”小波说。
“我有时候会很想很想爸爸。”小浩有些迫不及待地回答。
车子飞快地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一路更替,而兄弟俩离他们的爸爸也越来越近了。此时,小波和小浩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兄弟俩“贪婪”地钻进爸爸的怀中,“原来爸爸的怀抱这么温暖”
14时15分,十里丰监狱阅览室。
时隔两年,第一次相聚,父子三人似乎都有些陌生了:他们只是呆呆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走近谁。过了一会,兄弟俩似乎同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半旧囚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爸爸。而爸爸在一阵打量之后,眼里流露出了无限的温柔:原来两个儿子长得这么高了,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
接着,便是一阵紧紧相拥:爸爸厚实的双臂绕过小波和小浩的脖子,搂住他们的肩膀,将他们拥入自己的怀中。这一刻,兄弟俩才知道:原来,爸爸的怀抱是这么温暖。这一刻,他们尽情地享受着父爱的沐浴。
等到情绪稍稍平复后,小波和小浩分别坐在了爸爸的两边。刚坐下,细心的爸爸发现小浩的裤脚上有些尘土,于是他起身弯下腰,为小儿子轻轻地拭去尘土,将裤脚抚平后,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中,爸爸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两个儿子:从头发到小手,从额头到肩膀。他一直低声说话,似乎在嘱咐些什么,声音很轻很低。我们发现,父亲眼里的慈爱和孩子眼中的满足,是相通的,父子情深,本是天性。
而此时,对于他们的爸爸而言,心里五味杂陈,遗憾、愧疚代替了原本愉悦的心情:“我欠他们太多了,最亏欠的,就是父爱!”
1小时的团聚后,小浩哭了,“我舍不得离开爸爸”
15时15分,父子相会的60分钟倒计时指向“0”,此次团聚即将画上句号。
在依依不舍的分别下,我们“拉”走了兄弟俩,“等着爸爸,8个月后,爸爸就出来了,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在厚重的铁门关上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的,是爸爸对两个儿子郑重的承诺——只要8个月,他们的爸爸就刑满释放了。
“刚才爸爸对你们说了什么?”
“爸爸让我们好好念书,不要受他的影响!”小波回答。
“那你们答应爸爸了吗?”
“答应了,我一定能做到的!”小浩努力地点头说。
“那你呢?”记者问小波。
“我说‘尽量’。”小波的底气有些不足。
“为什么是尽量?”
“这一次考试,我只考了70几分。”语气里透露着惭愧。
对于爸爸的叮嘱,兄弟俩的回答完全不同。不过,这并不代表小波不努力,而是因为在他看来,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日子,照顾好弟弟比其他事更重要:每周五,兄弟俩都会领到5元生活费——那是妈妈寄存在班主任那儿的。而每次拿到这笔生活费后,小波总是会从中拿出一元或五角给弟弟,“他嘴比较馋,钱总是不够花。”小波腼腆地说,每次放假回老家,他总让弟弟出去玩,而自己留在家里干家务——或许,在这个13岁的小男孩心中,照顾弟弟,当好弟弟的“靠山”,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车子即将离开十里丰、返回丽水时,之前一直笑嘻嘻、乐呵呵的小浩却大哭起来:“我舍不得离开爸爸……”此时,小波紧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住小浩的手……
这一幕,深深地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