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的小竹惦记着要找爸爸,却不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
“爸爸怎么还没来看我啊?”
8岁的男孩小竹,一直在问舅舅叶茂清这个问题。
“爸爸在另外一个医院的病房里,和妈妈住在一起,很快就会来看你的。”每次,叶茂清都微笑着回答他。
转过头,叶茂清的表情有些酸楚:“看孩子玩得这么开心,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他爸爸已经不在了。”
有iPad玩,孩子很开心
昨天下午3点,我走进温州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的3楼病房。8岁的福州小男孩小竹,正在这里接受治疗。
小竹皮肤黝黑,个子挺瘦小,眼神透着十足的机灵劲。
之前,我通过微博了解过他的情况:事故中受伤后和亲属失散,在救护车上才见到了妈妈和表姐。爸爸已经去了天堂,除了表姐,另外四个家人都在重症监护室。
昨天下午,刚做完检查的小竹虽然拐着脚,手上也还缠着绷带,但这显然没影响他的心情。一进病房,他就四处张望,找iPad。
照顾他的志愿者方先生笑着说,小竹就喜欢用iPad玩“连连看”,一玩就不放手。
我问小竹,伤口还疼不疼,他忙着打“连连看”,头也不抬:“脚有些疼,其他还好。”
舅舅说,动车出事后,小竹是自己爬出来的
得知了我的记者身份后,小竹的家人偷偷做手势把我叫了出去。
我不知道大人们为啥这么紧张,但走出病房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解释了一切:“他的爸爸不在了,我们还没告诉他!”
孩子的舅舅叶茂清说,小竹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姨妈表姐,一家7口当时都在出事动车上,在事故中都不同程度受伤:“孩子爸爸已经不在了,孩子和表姐情况不严重,妈妈和外公、外婆、姨妈现在还都在重症监护室。”
叶茂清告诉我,听到消息,他腿都软了。
赶到温州后,8岁的小竹把当时的一切告诉了舅舅:“小孩子说,当时他和大人们都在车上,听车里的广播说快要到站了,他很好奇动车是怎么开门的,于是站在车门旁边等着看。没想到事故就发生了,小竹被强烈的冲击力带着,随着车厢翻到了桥下。很多东西砸到他身上,把他压住了,还好不致命,居然自己死命爬出来。虽然浑身是泥,但幸好身上只有一点小擦伤,没有大碍。”
说到这里,叶茂清叹了口气说,这个孩子真是不简单:“后来他在救护车上看到妈妈和表姐,还说要去找爸爸和外公外婆。”
“现在最让我们揪心的是,到时候怎么和小竹说爸爸的事情。”叶茂清说,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正是和爸爸最亲热的时候,父子俩经常一起玩,关系好得不得了,“可惜啊,现在这样了。”
现在,小竹每晚要抓住志愿者的手睡觉
现在,小竹的5个亲人,分别住在3个医院里:小竹的妈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外公、外婆、阿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依靠着呼吸器呼吸;表姐小茜也在接受治疗。
小茜就是叶茂清的女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直抱着头。
这几天,叶茂清和其他3位亲友,要在三地不断来回跑,然而他们说已经知足:“至少人还在,即便在监护病房外看一眼,心也还是安的,特别是看到孩子还是那么开心自在,多少能缓和一下我们的难过。”
目前小竹的情况还不错,就是夜里睡觉要一直抓着志愿者的手,半夜还因为针孔疼痒,哭闹了好几次。
和叶茂清说话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志愿者一路小跑着出去,过了一会拿着个汉堡回来了。“小竹挺喜欢吃这个的。”叶茂清说,现在小孩无论提什么要求,他们都满足。
正说着,志愿者偷偷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示意我们不要站在小竹的视线范围之内,他说敏感的孩子似乎总能觉察到什么的。
我远远走到走廊边上,又看了一眼小竹,他正大口吃着汉堡。我实在不愿意再打扰这个还不知忧愁的孩子了。
“孩子,好好过下去。”我默默对小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