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大叔家的蛐蛐儿(摄影陈健)
昨日23:29,一位先生来电:我家在滨江这边,楼里有位邻居,把好好的房子拿来养蟋蟀。七十来个平方米的房间,摆了100多个蟋蟀罐子。我们这边房价是两万六一平方米的,难道靠养虫子能把按揭赚回来?而且他养蟋蟀也就是三四个月,其他时间房子就空着,也不租掉。
这位来电读者住在滨江,小区还算高档的。他提到的蟋蟀养在14楼。走近敲门,就听见屋里传出“吱吱吱吱”的叫声。
门一开,叫声更大了,迎面还吹来一阵寒气。开门的是位大叔,黑脸、光头、壮实,穿花衬衫。
他身后的房间大概五十平方米,是毛坯房。
房间中央只摆着一张比乒乓球桌更大的桌子,木工板子做的。桌上排满了颜色不同的陶罐子,总数有110多个。墙角一台立式空调正不停地朝桌上的罐子吹冷风。
灰色、褐色、黑色、红色的陶罐子高15厘米,直径20厘米。“吱吱”声就是从这些罐子里传出来的。
黑脸大叔就是这家的业主,老杭州人,今年50多岁。
“养蛐蛐儿么……我从小开始玩蛐蛐儿,已经玩了30多年了。在家随便玩玩的,养得不好。”黑脸大叔说,他今年去山东收了一百二十来只蛐蛐儿。只有两只蛐蛐儿最能斗,称得上“将军”。
“将军”们的块头不大,但身经百战:一只缺条右腿,一只左边的触角只剩半截。
昨天傍晚5点钟,黑脸大叔准时端出刻花罐子,喂“将军”吃“饭”——一种小米粒大小的白虫子。
他用一根带细毛的细竹签子把白虫子推到蛐蛐儿脑袋下面,再用细毛拨弄几下后,蛐蛐儿一口就把虫子吞了。“蛐蛐儿一天吃一顿,一顿就一颗虫子,吃点嫩叶子也行。所以养蛐蛐儿基本不用花钱。”黑脸大叔说,“要花的是时间和心思。”
“每年秋天一到,我就不上班了,只专心在滨江这边养蛐蛐儿。”房子是他2006年买的,8千块一平方米。LOFT结构的房子,斗蛐蛐儿住楼下,他住楼上。楼下一张桌子,楼上就一张床。
黑脸大叔说,他养蛐蛐儿是为图个乐子。“真要算价钱,我这里最便宜的卖300块,‘将军’最多能卖1200块钱。”但和别的玩家斗蛐蛐儿,赢了会有奖金。
“斗蛐蛐儿的奖金不多,反正一定没有房租多。”黑脸大叔说,以后不养蛐蛐儿了,房子留给儿子结婚用,今年儿子26岁,还没对象,所以空着就空着了。“杭州有上千的蛐蛐儿玩家,比我痴迷,比我玩得好的人可多了。”
杭州蟋蟀协会会长郭杭生今年也50多岁。协会在岳王庙附近,3年前成立,现有会员300多人,其中只有10个80后,50个70后,其他的都是50岁到70岁的。“没有加入蟋蟀协会的蛐蛐儿玩家,大概还有2000多人。”
说起杭州人斗蛐蛐儿,不得不提到南宋理宗时期的奸臣宰相贾似道“玩虫误国”。他在宝石山下的葛岭修了一座“半闲堂”,是斗蛐蛐儿的道场。而我国第一部研究蟋蟀的专著《促织经》传言也是他写的。
杭州产出的蟋蟀个头大,凶猛善斗,品种齐全,被称为“杭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国内的蟋蟀玩家,尤其是江南一带的虫家,收蟋蟀时都以杭州为首选之地,如果能获得高品级的杭虫,会觉得很自豪。
郭会长说:“我小时候,杭州的蛐蛐儿还很多。在清泰门、庆春门、艮山门,三堡、四堡、五堡、九堡……都有很多地方能抓到好蛐蛐儿。”不过最近20年,城市大发展,山东的蟋蟀“鲁虫”渐渐进入杭州斗蟋蟀的圈子,一直战绩不错。“山东省光卖蛐蛐儿,每年就能收入5个亿。”
俗话说“立秋收虫、中秋养虫、晚秋斗虫”。过完中秋,大赛开场。
为了公平,蛐蛐儿比赛也和拳击比赛一样,有重量级设置。蛐蛐儿称重算“点”,一点大约等于0.01克。最轻一级的蛐蛐儿是20点,最重一级是75点。可见蛐蛐儿们的块头差距有多大。
9月28日,吴山广场先将举行一场“斗蛐蛐儿大奖赛”,届时会有广场大屏幕直播。
10月10日,岳王艺术城里会有一场“蟋蟀城市对抗赛”。杭州的蛐蛐儿将军们与来自北京、天津、上海、南京、无锡等地的蛐蛐儿进行PK对抗。这场比赛水平最高。
10月下旬,轮到杭州各区的蛐蛐儿代表出马,进行城区循环赛。地点在钱江新城的市民中心。这场比赛时间长,选手多,贴近普通玩家。
“斗蛐蛐儿比赛的金奖确实有奖金。金奖奖金1万元。是用蟋蟀协会会费和体育局拨款一起设立的。奖金不算多,就是给老百姓带点快乐,也算弘扬咱们的古老文化了。”郭会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