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日本首相野田佳彦（右）会见到访的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

日本海上自卫队实力早已超出自卫范围。图为海上自卫队的“十和田”补给舰（422号）在为“涟”号驱逐舰（左）加油。

日本自卫队舰艇

　　近一个月来，并非主权声索国的日本在敏感的南海问题上表现亢奋，和东盟有关国家打得火热，做出构建“联合阵线”对抗中国的高姿态；与此同时，日本战机在东海加紧警戒中国，“高姿态向中国示威”。

　　然而，在更深的背景上，是美国加强东亚存在带来了一系列秩序大变动，日本似乎找到了机会和定位，开始主动出击，这种紧随美国指挥棒、应对当前中日博弈局面的外交策略，就连日本国内分析都认为“成果尚难预测”。

　　1.南海东海两翼策应

　　10月份，执政刚满一个月的日本新内阁，进入了外交活动的忙碌期。新上任的外相玄叶光一郎11日抵达新加坡，开始为期5天的东南亚之行。除去同新、马、印三国加强经贸及新能源技术合作外，玄叶此行最受日本媒体关注的，是他同印尼方面就“海洋安全保障问题”进行沟通和协商。

　　日本时事通讯社报道说，日本政府正在筹划与越南和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一起，建立一个有关南海主权问题和保障航行安全自由的协调机构。野田佳彦首相预计将会在11月召开的东亚峰会上提交相关提案。而玄叶将就提案内容同本届峰会的轮值主席国印尼进行前期沟通，如果双方能够达成一致，提案便有望顺利通过。共同社则称，“这意味着日本准备全面介入南海问题。”

　　在这之前，日本已经自行划入了南海主权声索国的队伍。9月底，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访问日本，两国元首在会后发表的联合声明中称：“日菲两国都认为，连接世界和亚太地区的南海的和平与稳定至为重要，需要保障南海的自由通行。为此，日菲两国都希望尽早制定一个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南海行为准则。”10月7日，日本防卫相一川保夫在会见越南驻日大使阮富平时强调，为确保船只在南海海域的安全航行，日本和越南将加强合作。

　　长期研究南海问题的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学者张明亮注意到，日本跟越菲两国“越抱越紧”，共同推动南海问题国际化，这种态势是此前少有的。“过去日本介入南海多是事实性的介入，比如参与石油开采，如今其介入方式已经上升到政府层面，这种动向值得警惕。”张明亮分析说，这很可能是日本有意形成南海、东海两翼策应之势，借扩大南海问题的国际影响来给中国的东海政策施加压力。

　　张明亮指出，“南海和东海有联动效应，从日本的角度来说，将有关南海问题的争议和质疑摆上国际台面，会让中国的海洋政策陷于被动。”

　　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杨伯江也用“策应”一词来分析日本的战略考量，但他认为这种“策应”是为了避免日本在东海陷入孤立。他表示，日本近来感到中俄两国在东海频频宣示主权的巨大压力，日本希望借南海问题升温之势转移矛盾焦点，以此牵制中国在钓鱼岛问题上的动向。

　　2.介入南海心机重重

　　对于日本而言，南海不仅是缓解海上压力的缓冲区，同时也是价值巨大的战略要地。

　　南海连接着有“世界海运咽喉要道”之称的马六甲海峡和可以直通内陆的台湾海峡。马六甲海峡——南海——台湾海峡这条航线是日本进口中东石油以及日本与东南亚国家、欧洲、西亚与非洲国家贸易往来的必经航线，堪称是支撑日本经济发展的“能源与经贸大动脉”。另外，南海周边国家中，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文莱等国，都与日本保持着经济贸易往来，这些国家在为日本提供大量原材料的同时，充当着日本产品消费国的重要角色。

　　张明亮注意到，日本在南海绝不是“边缘角色”，而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重要角色。“二战时日本就侵占过南海诸岛，现在太平岛上还留有日本战时修筑的栈道。而日本在南海采油也有很长的历史了。可以说，日本介入南海的程度比美国还要深。”

　　中国国土资源部的数据显示，南海有含油气构造200多个、油气田180个。按照最为乐观的估计，南海地区潜在石油总储量约为550亿吨，天然气为20万亿立方米，绝对堪称“第二个波斯湾”。早在1978年，日本就与越南达成协议，就南海海底石油开发进行合作。越南已经开发的白虎油田、青龙油田、大熊油田、东方油田的勘探开发历程中，几乎都可以看到日本石油企业的身影。

　　有分析指出，相比美国，日本此前较不愿意支持东南亚国家推动南海争端国际化，但近来这一立场有所松动。这一方面是日本配合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表现，另一方面则是日本对中国在东南亚影响力加大的警惕。日本担心在中国的外交努力下倘若南海问题通过双边渠道解决，会影响日本在该地区的利益，所以一定要趁早抢占主动权。

　　还有分析认为，中国近些年加大在南海的维权力度，是日本介入南海问题的直接动因，因为日本担心中国掐住其航运生命线。

　　3.玄叶外交孤立中国

　　玄叶光一郎在印尼评价此次东南亚之行时说：“迈出了在亚太地区构筑以民主价值观为支撑的稳定秩序的第一步”。这种强调“共同价值观”的“玄叶外交”，实际上在本月初就被日本媒体报道。《产经新闻》称，这种“共同价值观”的概念早已存在，现在又因南海问题跃出水面，而“价值观外交”的实际效果就是“将中国排除在外”。

　　在日本看来，中国显然站在“共同价值观”的另一面。日本执政的民主党政调会长前原诚司公开表示，中国“主张的规则与众不同”，价值观的差异“是大问题”。

　　日本《读卖新闻》15日的评论称，东亚要实现和平与经济增长，就要一边抑制“抬头的中国”，一边构建协商关系，这是关键，而日本要发挥的作用不小。玄叶的东南亚之行是“在亚太地区基于民主主义价值观建立安定秩序”，具体来说就是在关于海洋安全保障上推进各国间的合作和协商，而其背景是要在南海寻求领土主权的中国和东南亚国家形成对立。

　　《日本经济新闻》说得更直接。该报评论称，玄叶光一郎推行的“价值观外交”的实际行动是联络印尼等东南亚国家，一致将南海问题置于多国协商框架之内，借以牵制中国。

　　分析人士指出，南海不仅是日本的资源命脉，也是日本海外扩张的必经之路，南海周边所在的东南亚国家都是日本开展对外经济贸易的传统重点地区。在南海问题上靠拢这些国家，有利于日本加深同东盟国家的关系，夺取东亚整合的主导权，抗衡中国的地区影响力。

　　近年来，日本同东盟的关系逐渐升温。数据显示，日本对东盟国家的直接投资一直处于前列，两者间的贸易往来也日渐频繁。东盟与日本在2010年的贸易额达到了约2220亿美元，与2009年的1609亿美元相比实现了迅速增长。与此同时，日本政府主导的开发援助(ODA)不仅为东盟吸引了众多的日本民间投资，也在东盟培植了重要的“亲日势力”。

　　但专家们均表示，南海问题是中国与有关国家的双边问题，日本无权说三道四、横加干涉，也不会折腾起太大风浪。其原因，一是日本非南海争端当事方，身份本身就“不给力”，说起话来也自然没有分量；二是野田内阁要把大部分精力和行政资源投入震后重建，南海问题顶多就是显示一下姿态，目前的财政拮据也不允许政府在南海大手笔投入。只能说，日本在迂回地利用南海问题，为同中国的战略竞争作准备，但最终结果不一定会如日本所愿。

　　4.东海对峙持续增加

　　在南海问题上翻云覆雨的同时，日本在东海更没闲着。

　　韩联社报道称，日本的野田新政府上台后，中日两国不仅在海上，在空中的对峙也持续增加，中国的电子侦察机即使没有进入日本主张的东海领空，日本自卫队也会以中国飞机能搜集日本防空识别区域内各种电子信号为由出动，制造紧张局势。报道说，日本战机过去主要以俄罗斯作为紧急出动的对象，但最近对中国的警戒态势明显增强。

　　16日，“外交风格强悍”的日本首相野田佳彦在茨城县出席航空阅兵仪式致辞，厉声警告日本自卫队“忘战必危”，他声称针对的是“中国海洋活动”以及朝鲜的动向不明。这句经常被军人引用的中国古代名言，却从一个拥有“和平宪法”的国家政府首脑嘴里蹦了出来，不免让人瞠目结舌。

　　16日，日本右翼媒体《产经新闻》发表题为“针对中国军队飞机数量急增，日本要准备必要的抑制力”的文章。文章称，今年4月至9月，日本航空自卫队对中国飞机进行紧急升空拦截的次数是去年同期的3倍以上，让人越来越深感中国空军力量的增强以及活动频繁。文章说，从去年钓鱼岛中日船只相撞事件以后，中国空军接近日本领空的次数急增，这种倾向一直没有改变，今年以来中国军队飞机甚至飞过防空识别圈达到日中“中间线”附近。今年3月中国情报收集飞机飞到距离日本领空50公里等，文章诬称：“中国的行动明显是妨害日本自卫队，中国的手更加伸向了钓鱼岛”。

　　5.美指挥棒恐不好跟

　　中国外交学院亚太研究中心主任苏浩认为，菅直人和野田佳彦两任内阁的外交方向调整非常明确，由民主党执政初期的对华政策不确定甚至在东亚事务中和中国相协调，走向防范中国、牵制中国。日本当下似乎找到了机会和定位，从徘徊被动的外交局面脱出，开始主动出击，构筑多层次的外交框架并从中渔利，这一活跃状态将持续一段时期。

　　苏浩认为，鉴于日本政局长期不稳，难以预期这种高调防范中国的政策会持续多久，但明确的是，随着美国以防范中国为基点的东亚政策的调整，日本一定会与之步伐一致。

　　为了牵制中国，美国寻找盟友的范围很广，而日本是回应最热烈的国家，日本媒体上为巩固美日同盟出主意的文章连篇累牍。《产经新闻》称，同盟的本质就是一份相互防卫的“铁血契约”，是两个利益和价值观一致国家之间的军事互助条约，为此日本要首先实现“自力和自保国防”。

　　日本的华文媒体《新华侨报》评论说，野田政府搬出“价值观外交”的概念，实则并无新意，只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它暴露了日本紧随美国指挥棒、应对当前中日博弈局面的一种真实外交策略。评论说，日本自民党时期推行的“价值外交”，没有能够保住自民党政权，民主党前原诚司主张的“经济外交”，也没有使日本在政经上振兴起来。如今，野田佳彦的“价值观外交”除了让人们了解民主党所谓的精英在想什么以外，大概不会有什么如意的收效。

　　共同社的文章也说，玄叶外交将使本就并不顺利的日中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处理与奥巴马政府的关系时，如果在美军普天间机场的搬迁等问题上难以打开国内僵局，随时有可能遭到美国的强烈批评。玄叶将在今后受到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