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在杭州市区的西部。
昔口,在临安城关的西部,隶属於潜镇。
这座山林环绕的村子,祖祖代代以养蚕挖笋为生。曾经,村里欠着90多万的外债,村民捏着紧巴巴的吃饭钱,用赌博的方式调侃日子。问及村里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样?村民简单而一致地告诉你:“想出去。”
那么现在呢?他们说:“留这挺好!”有人补充说:“我觉得和城里差不多。”还有人说:“再过几年,说不定城里人还想来我们这!“话语里颇为自豪。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用来形容这个村子,很贴切。
走在石板路上,听村里的乡亲唠家常。竹篱笆围着白墙黑瓦的农舍,偶有狗吠声传出,间或还有二胡弦音飘来。这个村子,并没有在村民致富奔小康的路上变得富丽堂皇,它变得更富乡味,显现出田园牧歌般的诗意。
两场会议为了“抢”一个人,她是村里的支部书记
查玉英是昔口村的党委书记,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在昔村村干部班子里一干已经十多年。
2002年有人提名她当於潜镇昔口村村委会主任,她是硬着头皮接下来的:“没人想干,真的。”那时候的昔口村,在於潜镇53个村的“工作难度系数”排名中列“倒数第一”,村里欠着90多万的外债,村民赌博成风,天天有家长里短的纠纷闹到村干部这里,谁也不想接这“烂摊子”,都说这村“只有一张昔口的‘口’字,不会做,只会说。”还有人嘲讽:“这村高位截瘫了。”
查玉英把家里的印花生意交给了丈夫,咬着牙上任了。山林流转是查玉英盘活集体资产的第一着棋。这块山林值多少钱?她奔走于经验丰富的老农家,请他们上山估值;打电话给於潜镇党委书记请教山林流转程序;依靠驻村干部起草各类文书。连续八天八夜,瘦了8斤,她终于以46万标底,56万中标,为昔口村增加集体经济收入、摆脱沉重债务立了一大功。
通过对现有山林的流转、矿山的承包和争取土地整理、杭徽高速公路和新农村建设等项目,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查玉英还清了昔口村的所有债务,昔口村“活”过来了。
临安市新农村建设有扶持资金,查玉英一次次上门“讨”。农办干部说:“昔口村底子太差了,能行吗?”她大声说:“你不给我怎么知道我不行?!”临安市创建“绿色家园、富丽山村“精品村,查玉英又一次踊跃报名,市领导问她:”你有没有信心拆除80%的破旧房?”她回答:“我有90%的决心。”
外来的媳妇,本姓同宗的村里人一开始总是对她的决定抱有怀疑。“建新不拆旧”的老观念,村民即使建起了新房,也要留着甚至已经是违章建筑的旧房不肯拆。一次次做工作,一次次讲道理。其间艰辛,她用了四个字:“八年抗战”。
通过整治,绿化美化,村子变漂亮了。更重要的是,为帮助老百姓尽快致富,查玉英四处奔走,引进优质品种,提高竹笋、蚕桑的科技含量,增加农民的收入。去年,昔口村村民的人均收入达1万多元。
儿子有了抱怨:“妈妈,你当了那么多年村干部,到底为我们家作了多少贡献?我多久都没吃到过你做的饭了!”
家里隆重召开了“家庭会议”,家庭成员一致认为查玉英“不应当再参加村干部选举。”
镇里也隆重召开了会议,村民代表和上级领导一致推举查玉英为村干部候选人。
查玉英还是参选了,这回她高票当选为村支书:“我真是对不起家里人,可是这个村子,是我十多年心血,我也辜负不了啊!”
采访不同的村民,总会提到她:“我们的查书记,一个女人,她真不容易,我们很感激她。”
也有人会说:“我们村干部干劲这么足,我们都不好意思不跟上队伍了。”
三个村民的一天,发家致富歌舞书画,样样精通
占珊红是妇女干部也是舞蹈队员
采访是白天,村民大都在镇上上班,也有些在地里务农,村里很安静,偶有狗叫声传出,间或有二胡的声音飘来。“没听错吧?”“是二胡的声音,我们村里有一支二胡队,还得过奖呢。”带我们采访的妇女主任占珊红说。
这个村,奖牌挂得墙上贴不下,奖杯多得桌上摆不完。村民组建了足球队、篮球队、乒乓球队、舞蹈队、舞狮队、二胡队、象棋队、拉丁舞队……
还有人赌博吗?“文化活动那么多哪能还赌啊?最多有些老婆婆闲来无事搓搓麻将。”
这么多队伍都在哪练习呢?“社区服务中心里有50多平方米的练舞房。”占珊红说,“不过我们队伍那么多,她们还是要轮着预约的。”舞蹈队有50多号人,年纪最大的已经70岁,她们一边练舞,一边还要培训村里庭院改造的知识。“妇女能顶半边天嘛,回家后自家周围的保洁工作可都得做到位了,还要负责宣传带动周围乡邻”。
村里还建起了篮球场、文体广场,一到晚上,可热闹了。“邻村的人也羡慕我们有这么好的场地,晚上也来凑热闹,那么多队伍,忙起来还真不够用!”
占珊红自己也是舞蹈队的队员,“我们舞蹈队可是拿过镇里全民运动会奖杯的。过两天要组织大家一起去宋城看表演,学习学习,继续进步”。
张友根是园艺爱好者也是舞狮领队
边走边说着,到了村民张友根的家里。张大伯今年68岁,是名退休老师。他家的院子可是村里一绝,不少摄影爱好者和新闻媒体都来过。院子鲜花绽放,院里立着一个亭子名为“翠竹”,亭边一池清水几尾金鱼欢游,池边立着一座假山,山上摆设趣致……这一草一木、一亭一石皆是张大伯自己动手做的。“没整治之前,我这里可是个臭猪圈,人们都掩着鼻子躲着走。现在大家都抢着来。”张大伯挺得意。
刚介绍着自己的园艺作品,镇上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访:“张老师,我们酒店开张,能不能请你们舞狮队去做个表演啊?”
原来张大伯还是舞狮队的领队,在方圆几里可是大有名气。“以前晚上都没有路灯,黑漆漆的谁敢排练啊,现在路灯都安上了,大家有空就练练,锻炼身体,谁家有个喜事还能助助兴。”
汪月根是种笋养蚕大户也是保洁员
正说着,村民汪月根来串门,被占珊红拉着:“他可是我们的村里种笋大户,采访他挺合适。”
汪月根的家里和城里排屋的装潢一样大气,大理石的地板,实木的家具,水晶灯璀璨闪烁,真皮沙发舒适典雅。“这都是我女儿叫城里设计师来做的。”他笑着说。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笋养蚕,老汪家也不例外,当年没技术,产量低,没名气,东西也卖不出价钱。“够上吃饭钱都差不多了。”
现在村里用上了“孵”笋的新技术,即使在寒冬腊月也能吃上新鲜的雷笋。“从农历9月到来年5月我们竹库里都有收成,收完笋就可以养蚕,一年下来地都不闲着。”
老汪有3亩8分地,一年种笋养蚕的收入超过3万。再加上女儿在杭州做生意,家里生活富足安康。
对老汪来说,种笋养蚕是“副业”,他的主业是村里的保洁员,每天都得在村里转上两圈,“62个垃圾桶都要看看,周围不能有杂物,村里路上也要查查,脏东西要及时扫干净。”
“以前我们这个泥路可是不能走,雨天一身泥,天晴一层灰。现在变成水泥路就干净了,村里环境那么好,我们5个保洁员更加要挑起担子了,每天都有分工,马虎不得。”
村里故事多,说也说不完。不如用张金娥自己作的诗来道道心声,她嫁出昔口村,正好回娘家走亲戚,就在我的采访本上兴笔写下:“杭徽高速穿村过,长岭青山两侧遐。河水清清润田野,竹桑翠翠富农家。白墙黑瓦庭院美,绿水鲜花廓榭雅。都市城乡何处异?春风同暖大中华。”
她的诗名叫《赞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