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2月03日讯 “死亡的出租车司机被消防队员从变形的车内抬出。经参加救援的消防队员证实,车内只有一名男性司机,并无其他乘客。出租车损毁严重。”
很多人读到这样一段文字时,都只当是一个普通的车祸,匆匆一扫而过。但葛岚却是含着泪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因为这名男性司机就是她的爸爸葛毅。
11月29日晚上9点40分左右,葛毅驾驶的出租车,在秋涛路与一辆公交车发生碰撞。事故发生后,连处理事故现场的交警,都觉得这起车祸有点严重,而葛毅也在这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
“看着这些字眼,我全身在发抖。除了伤心,还很愤怒。有人说,我爸爸是在逆行调转车头时,才发生车祸的。我希望有关部门能还原事实的真相。”昨天,伤心欲绝的葛岚向本报发出了求助。
事故发生后跪地祈祷了两个多小时
昨天下午3点多,穿着一身黑衣的葛岚和妈妈黄素芬坐在客厅里,听着哀乐,静静地望着桌子上葛毅的相片。照片里的葛毅梳着分头,穿着衬衫,白净的脸上是温和的笑。相框外黑色的缎带,时刻提醒着葛岚,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今年24岁的葛岚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她从湖南师范大学回到杭州实习的时候,爸爸开心的模样。她拉着爸爸的手,谋划着给爸爸一点财政自由。她悄悄地说:“爸爸,等我赚钱了,都给你,不告诉妈妈。”
11月29日早上,她在睡梦中,被爸爸在洗手间里刮胡刀的声音惊醒,很快又在哗哗的水声中,睡了回去。她没有想到,这是和爸爸最后的交集。
当晚10点40分,黄素芬接到出租车公司的电话,说葛毅出车祸了,叫葛岚母女赶紧去江干区交警大队。葛岚和妈妈马上打车赶到交警大队,但是没有见到爸爸。在两个多小时的等待过程中,葛岚跪在地上,向上天祷告,希望爸爸平安无事。
葛岚撩开右腿的裤脚,膝盖和小腿上是一块块淤青,至今还没有消退。她说:“交警说爸爸被卡在车里了,我以为最坏不过是断条腿,没想到……”
葛岚的表哥接到消息后,多方打听赶到了事故现场,看到的却是盖着白布的葛毅。葛岚母女接到表哥的电话后,当场就瘫在地上。
“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怎么摸都闭不上。他是放不下我们孤儿寡母啊。”黄素芬说,和葛毅做了20多年夫妻了,感情一直很好,这样的惨状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做了三天的思想斗争才告诉奶奶
葛岚的哭诉,引来了爸爸养的小狗lucky。小狗主动跳到葛岚的身上,用身体蹭着她,安慰她。两年前,葛毅和妻子觉得女儿去读大学,家里太安静了,就养了lucky。小狗非常通人性,11月29日晚上,葛毅没有回家,第二天,它一直在门口等着。
“这两天,它每天都在各个房间里转来转去找爸爸,看得我心里发酸。但是最让我们为难的是,怎么告诉奶奶这个消息?奶奶今年81岁了,有冠心病。爸爸是她最小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该多难受。”葛岚觉得还是不要和奶奶说了。
但是黄素芬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不让婆婆和丈夫见最后一面,以后老人家一辈子都会遗憾的。思想斗争了三天三夜后,前天晚上,他们终于把消息告诉了葛岚的奶奶。
“奶奶她一点都没有哭,现在人看起来木木的,我多希望奶奶能哭出来。”葛岚的面前放着一篮子的锡箔银元宝,这是她和家人一起给爸爸折的。坐在葛岚身边的奶奶把银元宝倒进火盆里,烧给葛毅。
“这孩子从小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高中时就在外地读书。四年前,她考上了重点大学,我们家里也换了个大房子,真是双喜临门。眼看着她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而且实习单位也很喜欢她,好日子就要开始了,现在却家破人亡了!”黄素芬看着葛毅的相片,眼眶红红的,她说自己尽量忍住不哭,就怕自己一哭,女儿也要哭。
“我和爸爸的合影非常少,最近一次的合影就是表哥结婚宴席上的照片,现在想找点照片做个念想,都很难了。”葛岚很后悔,没有和爸爸一起多拍些照片。
希望还原事故经过告慰天上的爸爸
“我给爸爸点小蜡烛时就是不亮,我知道爸爸在我身边。我想说,爸爸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和妈。”葛岚在事故发生后,把自己的微博名字改为了“葛岚想爸爸”,而在11月29日之前,她还在微博上,和所有小姑娘一样,转发一个个惹人发笑的趣图。
葛岚默默地收集着所有关于爸爸车祸的报道,从电视到网站,从视频到照片。“每次看到这些照片,我就会想爸爸被卡在里面会有多痛。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一下子没了!”
“有人说出租车司机为了赚几块钱,不要命地开车,说这些话之前,请好好考虑一下当事人家属的心情。我读小学的时候,爸爸开始开出租车。那个时候,没有人替班,每天他都要去开车。妈妈心脏不好,早早地就不上班了,爸爸是全家的顶梁柱。现在爸爸走了,走之前,却要被人说是他自己开车不当造成的,你说让我们情何以堪?”
葛岚和妈妈,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收集各种关于爸爸事故的线索,她希望有关部门能够还原事故的经过,让爸爸在天堂里不要再痛了。
■记者手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24岁的葛岚像所有孝顺的孩子一样,在毕业前夕,盘算着和父母的未来。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所有的蓝图都毁于一旦。
如果没有这场巨变,这是一个普通而温馨的家庭,一场无法预料的车祸,让这个家庭一夜之间支离破碎,更让葛岚母女无法接受的是,最终的事故鉴定还没有出来,一些人却武断地给葛毅的车祸下了定论。
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要等待交警部门的最终认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相信,葛岚母女都会有稍许安慰的。
采访结束时,看着这对穿着黑色衣服的母女,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新年,她们又会经历怎样的伤痛。
我们希望,所有开车的人,在开车的时候,想着你的家人,也请将心比心,想着对方的家人。因为一个不当的动作,很有可能让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陷入痛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