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3月26日讯江山城区一个窄小弄堂里的修鞋店内,一个中年男子趴在床上,胸口垫个枕头,一手拿鞋,一手调控着磨鞋机砂轮转动的速度。阳春三月,乍暖还寒,豆大的汗水还是不断从男子的额头淌下……
男子名叫郑井喜,今年43岁。25年前,老郑摔坏了脊髓神经,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胸部以下的部位基本失去知觉。
高位截瘫者即便有护理人员的陪伴,生存尚且艰难,郑井喜却愣是趴在床上修鞋16年,不仅好好地活着,也书写了一个挺立的“人”字……
每天在床上修鞋13个小时
郑井喜有两间房子,两张床。房子都在弄堂内,都只有10平方米。两间房相距50米,一间房里的床是睡觉用的,另一间房里的床是修鞋用的。
早晨7点,老郑从睡梦中醒来。他用左右手支撑着身体反复在床上挪动着。老郑此举是为了提防生褥疮。褥疮是长期卧床不起人的常见病,每年都要发一次的褥疮折腾得老郑“恨不得一头撞死”。
来回挪动一刻钟后,老郑顺手打开床头的台式电脑。电脑屏幕和床差不多高,老郑胳膊肘一撑头一歪正好能看着屏幕。
老郑上网浏览一下新闻,和一些残疾QQ好友聊了一下心得体会。上网冲浪成了近2年老郑最乐此不疲的业余生活。
早晨9点,老郑起床。他双手摁在床上用力撑起身子,屁股随之也坐上了床边的手摇轮椅。
然后,老郑借助轮椅来到了修鞋的门面房。用遥控锁打开店门后,老郑这一天的生活就在这间修鞋铺了。
一张大床占了房间的一半,而鞋子则占了床的一半。没放鞋子的半边床则是老郑工作的场所。
床头的另外一侧放上了炊具,老郑随手就可以做饭做菜。早饭通常是白粥咸菜,午晚餐也就是青菜萝卜之类。
床的前边是一台磨鞋机和一架修鞋缝补机。老郑左手拿起一双鞋,右手从床边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胸口,趴在床上磨起了鞋子。
枕头里面全是海绵,老郑说,“如果不放枕头,胸部的茧子会跟脚掌的茧子一样多。”
老郑失去了双脚,但手上的茧子不比一般人脚上茧子薄。“如果不使劲扎,一般的针还真没事。”
直到晚上11点,老郑的修鞋店才打烊。老郑用遥控锁关了门,结束一天长达13小时的修鞋工作,坐着手摇轮椅回到住处。
“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在没有鞋修的时候,郑井喜总喜欢打开手机里的MP3功能。手机里只有一首台湾已故歌手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老郑反反复复听了无数遍。“这首歌唱出了我的心里话,我听一次感动一次,不管身体怎样,都要靠自己,我是个男人,就要像男人一样活着。”
1986年腊月二十九,19岁的山里娃郑井喜挑着200多斤重的柴火往家赶,冰冻的田埂异常滑溜,郑井喜不慎连人带柴后仰摔下。
几天后,郑井喜在医院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从一个1米72的农村壮劳动力成为了高位截瘫的人。
郑井喜也和一些突遭厄运的人一样哭过、骂过、寻死过。但他终究选择了坚强。
1995年春天,郑井喜带着200元钱从家里摇着轮椅往江山城区赶,20公里的山路,郑井喜用手“走”了整整一天。
郑井喜在江山城区无亲无故。在水泥桥下度过两天流浪生活后,郑井喜用35元租了间4平方米的民房。“一定要在钱没花完的时候找到养活自己的门道。”
郑井喜选择了修鞋行当,他跟一个修鞋老师傅学了一个星期就能独立修鞋了。“我没有脚了,用不着鞋了,但我渴望有脚的人能舒舒服服穿鞋,我也相信我能做好。”
身体状况决定了郑井喜一定得趴在床上修鞋。修鞋技术含量固然不高,但对于郑井喜来说却不是个简单事:因为趴在床上行动不便,郑井喜多次被修鞋刀伤过,至今手上还有蚯蚓般的疤痕。
郑井喜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当手头钱花光时,他开始修鞋赚钱了。
“本来我可以伸手沿街乞讨,那样生存起来可能更容易,但是我更想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像一个男人一样活着。”
“免费带徒弟让我很满足”
郑井喜修鞋店在背街小巷,每天却有修不完的鞋。郑井喜说他的生意在江山城区修鞋铺里最好了,因为“手艺是一流的”。
如今,郑井喜生活无忧,因为高位截瘫留下的大量后遗症也有钱医治了,这是郑井喜高兴的事情。
郑井喜上网冲浪并非单纯的娱乐,他在一些残疾人的QQ群里大力推行自力更生的理念。“我很自傲的,我在群里号召他们向我学习,能感召他们,我心理上非常满足。”
郑井喜在一些残疾人论坛上有极高的威望,在一个有5000个残疾人参与的论坛上,郑井喜被尊称为“霸主”。因为论坛上还没有一个比郑井喜身体状况还差的而能自力更生的人。
手艺好了,有钱赚了,郑井喜开始招收残疾人做门徒,“只要他们愿意来,我就愿意免费传授。”
如今已经有10多个残疾人得到了郑井喜的免费传授,这些残疾人也支起了修鞋摊自力更生了。
“我要告诉每一个徒弟,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要像男人一样活下去。”郑井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