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回顾

　　2009年9月4日，余杭区杭州茶叶试验场内一临时仓库发生一起命案，歹徒抢劫后杀人灭口并烧屋焚尸，仓库老板楼氏夫妻及木工当场死亡，楼老板的父母靠装死逃过一劫。

　　省、市、区公安机关领导率领技侦民警赶到现场，组成9.4特大抢劫杀人案专案组。

　　警方从幸存老人的叙述中获取两条重要线索：犯罪嫌疑人为两名外地青年男子；木工的黑色摩托车、老板楼某的一张银行卡，以及老板妻子包里的现金都被抢走。

　　病床上的楼父老泪纵横：“一定要帮我抓住这两个畜生！”

　　被抢的银行卡于当天下午3点13分，在杭州体育场路一家银行被取走1900元。

　　监控录像显示，取款人是一个撑雨伞、戴墨镜的男子。经楼父辨认，确定就是其中一个嫌疑人。

　　9月6日，有人给专案组打来电话：“这两个人那天跟我坐同一辆车到杭州的，他们是河北口音，肯定是河北人。”

　　经过地毯式排查，警方最终确定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案发4天后，刚回到河北老家的两犯罪嫌疑人，被追踪而来的杭州警察抓住，押解回杭。

　　两犯罪嫌疑人都姓王，他们交代，在老家商量好出来打劫，一路直奔江浙，因为这一带比较有钱。

　　昨天上午9:30，余杭区法院1号法庭，开庭审理9.4特大抢劫杀人案，两名嫌凶出庭受审。

　　法警带上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个子较矮的叫王保涛，1980年生，小学文化。

　　个子较高的叫王西杰，1987年生，初中文化。两人是同乡，都来自河北省平乡县北渠村。

　　王保涛戴着脚镣，双手被铐在身前，在一左一右两个法警押解下，拖着脚步走上被告席，脸上还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西杰低着头跟在后面。

　　法官一敲法槌，开庭。

　　一位大伯突然从旁听席上站起来，大喊：“报告，我有意见，严惩……”

　　法警让大伯坐下，意见可以在开庭后提交法庭。

　　大伯坐下，牢牢盯着两被告人，不断抹眼泪。他就是在这起灭门案中幸存的楼父。

　　法官示意先审理王保涛，法警把王西杰带下。

　　检察官讯问：“王保涛，你在警方笔录中说，从老家出来是为了找钱，你打算怎么找钱？”

　　王保涛歪着脑袋答：“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检察官又重复问了一遍。

　　王保涛想了想说，无法回答，忘了。

　　之后，无论检察官和法官问什么问题，他都说，忘了。

　　检察官怒喝：“王保涛，回答公诉人的问题！”

　　王依然吊儿郎当地说：“忘了又有什么办法？”

　　检察官大声反问：“距离案发只有几个月，犯下如此滔天的罪行，你难道会忘记？”

　　王大声说：“对！”

　　法官呵斥：“王保涛，这里是法庭，端正你的态度！”

　　王不甘，提高声音说：“反正5个人都是我杀的，捅了几十刀，数不清，水果刀都捅弯了……”

　　法官示意法警把他押下。

　　王西杰被带了上来，他反复强调，抢完东西再杀人是不对的。

　　检察官让他把整个犯罪过程详细说一遍。

　　王西杰开始回忆：

　　“2009年8月，王保涛来找我，说一起出去找钱，他找我是因为我身高体壮，符合他的条件。我们就在村里的小树林说好去抢劫……我带了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几百块钱，王保涛一分钱没带，我们就一起出来了。”

　　王西杰交代，他们一路往南走，目标是江浙一带，因为这一带比较有钱。

　　两人先到郑州，买了刀、手套、胶带等工具，伺机抢劫，因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又坐火车南下，到了上海。

　　检方认定，他们多次在上海一个高档别墅区外守候，但是由于保安看得严，小区周围又有人工河，进不去，只好窜到上海市区抢劫，分别在2009年8月29日、31日下午，在上海黄浦区、浦东新区大街上，殴打硬拽，当街抢走两名女士的提包，包里共计有2000多元现金和手机、MP4等财物。

　　然后，两人去了海宁、德清，伺机抢劫，都因找不到合适目标，没有抢成。

　　案发前一天，两人到了临平，步行至余杭区径山镇小古城村3组俞家堰。楼氏夫妇开的油库，就在一个小树林边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卖油的

　　应该很有钱。”王西杰说，他当时眼前一亮，当即决定，就抢油库。

　　次日中午，两人腰上别着刀，来敲油库门。

　　楼氏夫妻做工业润滑油生意，这里是他们家的储备油库，由于县城里的房子正在装修，楼氏夫妻以及楼父楼母，最近几个月都暂住在油库里，楼的儿子正在学校读书，躲过一劫。

　　二王敲门时，只有楼母在家。

　　楼母开门，二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讨口水喝。

　　楼母用当地话说，外面的水脏，要不进去喝茶。二王听不懂，以为在骂他们，于是也破口大骂起来，骂了一会，见房子里没有其他人跑出来，他们交换了眼色，明白只有楼母一个人在家，亮出刀，合力将她拖进房间，用胶带绑手封嘴。

　　王保涛问楼母，钱在哪里？

　　楼母摇头表示不知道，王保涛当即捅了她腹部数刀。

　　血流了一地，楼母瘫倒在地上，被扔在边上的小房间里。

　　王保涛在警方笔录中说，他后来想，反正已经捅了老太婆，杀一个是杀，杀几个也是杀，干脆杀光灭口。

　　接下来，楼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回来。

　　最先回来的是楼老板。

　　楼老板推开院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二王用刀架在脖子上，拖进房里。

　　几分钟后，木工华某推门进来，也被拖进房间；又过了几分钟，楼父回家，同样毫无防备地被拖进房间……

　　三个男人全部被捆住手脚，封住嘴巴，扔在床上。

　　王西杰承认，看到人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他们心慌了，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到底还有多少人会回来，就去把油库的大门反锁了，想赶快弄点钱离开。

　　两人正在逼问楼老板银行卡密码，外面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又有人回来了。

　　回来的是楼老板的老婆，她开了一辆白色货车刚刚送油回来，发现油库大门反锁，就用钥匙打开小门，走了进来。

　　王保涛在警方笔录中说，他以为是来买油的，就脱下血衣，光着膀子迎出去说：“这里不营业了，快走吧。”

　　楼妻觉得很奇怪：“这里是我家啊。”

　　王保涛脸色大变，转身跑回去。

　　楼妻还站在原处，王保涛已经抓了把刀冲出来，架在她脖子上，把她劫持进房，绑住手脚扔在门边。

　　二王从5个被害人身上一共翻出现金3000余元、一张银行卡(逼问出密码)、一部佳通手机(价值350元)。

　　王西杰说，抢好东西，他准备走了，没想到王保涛突然喊了一声，杀光他们！然后他就看到王保涛扑过去，站在床上朝被绑住的三个男人脸上、身上、眼睛上乱捅，由于用力过猛，王保涛的小手指刮在受害人的肋骨上，还出了血。

　　王保涛一面捅刺，一面吩咐王西杰，把门口的那个女人(指楼妻)“办”了。

　　“人家也没有反抗，蛮配合的，我是觉得没有必要杀的。”王西杰反复强调。

　　检察官追问，那你杀了没有？

　　王西杰一怔，小声说，就杀了那个女人(楼妻)，在她脖子上捅了几刀。

　　见四个人都不动了，王保涛找出两床棉被点燃，盖在几具“尸体”上，毁尸灭迹。然后两人骑上摩托车逃离现场。中途路过一条河，他们把刀和摩托车扔进河里，烧掉血衣，徒步进城，坐车到了杭州，在松木场附近一个ATM机上，用楼老板的银行卡取了1900元钱，当日逃离杭州。

　　油库里血流成河。

　　5名被害人分别是：

　　楼老板，41岁，心肺被刺破，当场死亡。

　　楼妻，41岁，颈部动脉和静脉全被刺破，当场死亡。

　　木工华某，30多岁，双肺被刺破，当场死亡。

　　楼父，72岁，身中十多刀，未刺到要害，装死逃过一劫。

　　楼母，63岁，腹部中数刀，重伤昏迷。

　　楼父后来说，他装死不动，忍住被烧的痛苦，听到歹徒走远，才爬起来，用尽力气把烧着的棉被拖进地上的一个水盆里，灭了火，然后爬到最近的村民家报警，民警赶到，将重伤的楼母送医院急救，目前楼母还在医院治疗。

　　法官示意把王保涛带上来。

　　检察官宣读起诉意见：“王保涛、王西杰实施抢劫后，杀人灭口，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刑事责任，另两人在上海还有抢劫行为，应以抢劫罪、故意杀人罪，两罪并罚。”

　　法官示意两人作最后陈述。

　　王西杰急忙说了一通，大意是，一切都是王保涛指使的，他只是帮帮忙，是从犯。

　　检察官反驳，这是一起共同犯罪，不应区分主从犯。

　　王保涛看了王西杰一眼，歪着头声音很大：“没什么好说的，尽管从重从快判。”

　　死者家属索赔133万余元，二王都说愿意赔，不过一分钱都没有。

　　法官宣布休庭，择期宣判。 （都市快报 记者 严静 通讯员 刘波 余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