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水指挥部把庆元的廊桥复制到了石坝。吴国方 摄

　　指挥长成了“乡长助理”

　　论工作能力，各个指挥长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但说到工作作风，丽水指挥部的郑力平要算一个：他是呆在山里，一动不动，一年只回家三趟，到县里开个会也要连夜赶回去。在这个“火车头”的带动下，丽水指挥部的战斗力也首屈一指。

　　这段话，是浙江援建青川总指挥长谈月明的原音重现。

　　初到丽水援建指挥部办公室，眼尖的青川县宣传部副部长柳桂华，就发现墙角堆着一大摞锦旗。因为无处可挂。一数，23面。

　　丽水援建指挥部做了什么援建工作，得到群众发自内心的赞扬？这离不开郑力平。

　　黑黑瘦瘦的郑力平，一身迷彩服，带我们到镇上的小山头上看场镇全景，脚后跟着他的小黑狗。在他的介绍中，我们听到了许多县领导的专业术语：拉开框架，拓展空间，完善设施，提升品味，一堤一园两楼，两纵三横四区等等。

　　这位景宁县原副书记、现任丽水市政府副秘长，用治县、治市的思路在建设一个不到38亩地的小乡镇，将石坝规划成了当地人以前做梦都没想到会有的新样子。而郑力平，自称是石坝乡的“乡长助理”。

　　就是这个“乡长助理”，在下雨天带着援建干部爬上两户人家的屋顶，帮助维修房子；在半夜抢时间筑桥墩时，跳下山里11月冰冷的河水，看得当地干部纷纷坐不住，看得当地百姓啧啧称奇。

　　“乡长助理”刚到石坝，看到百姓从山涧用背篓背水喝。他觉得乡亲们太苦了。于是他和指挥部高工黄亦良整天带着干粮上山，忙着为石坝群众找水源。震后的山上到处都是泥石流、滑坡，但两人把石坝的所有山头都走遍了，其中有个山头，他俩足足爬了四个小时。

　　石坝乡村村有了自流水后，村民们高兴坏了，有的拿出家里的腊肉，一定要让黄亦良去吃饭，这腊肉可是村民在过年的时候才吃的；有的拿出家中的大核桃送到指挥部，这也是在过年时吃的；还有村民要拉援建干部去烤火、“玩耍”。

　　走在石坝街头，不少村民会主动和郑力平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郑力平对这里很熟悉：为了找地，他把场镇几乎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把石坝建成了原来的两倍大，增加了三座桥，修了两条大路，盖起了学校、医院。

　　而且，“这是新建的集贸市场，以后场镇人摆摊就不用日晒雨淋了，这是我们石坝的最高建筑——援建的石坝乡科教文化服务中心，共有五层楼。”郑力平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说话间不离“场镇”、“我们石坝”，已经把自己当作了石坝人。

　　“乡长助理”还是指挥部的一号厨师长。他和高工黄亦良，轮流给七口人做饭。因为买菜买肉要到很远的官庄镇，他还带领大家开荒种菜养鸡。板房边的鸡窝，最多时养了51只鸡。

温州援建的清溪水厂。 段雪朝 摄

　　教村民养兔致富

　　“我们走前，要先考虑他们今后的日子，怎么富起来。”浙江指挥部谈月明指挥长说，致富不是光帮村民们造房子送票子，“授人以渔”需要动脑子。

　　丽水援建青川石坝乡，帮村民们养起了万只长毛兔、千亩金银花……

　　“我是灾民，我有病，我是受了重创的人！地震过后，很多村民会有这样的想法，”石坝乡乡长赵仕雄说：“浙江人要我卖兔子，那你来把兔圈给我建好啊——不然我不养啊——”

　　赵乡长胖乎乎的，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他讲话生动幽默：“我们四川人跟你们浙江人不一样。百姓特别安逸、巴适(宽松舒适的意思)，每天10点才吃早饭，而且三多——打牌多、烤火多、女人抽烟多。一定要让百姓自己出钱出力，咱们百姓才会珍惜。”

　　丽水指挥部想了个法子，建兔圈的资金，指挥部出70%，百姓个人出30%。还有更绝的，指挥长郑力平说：“百姓先建兔圈的屋顶，建好了，领我们去看，我们才开始建圈。”

　　如今乡里养长毛兔“喝头口水”的村民老陈已经赚到现金，半年就得了2万元，榜样的力量无穷大，村民们纷纷跟上。

　　“一万只兔子都打不住。”郑力平说。

　　村民无偿让地建公园

　　“只要是指挥部想做的事，我们无条件支持。”石坝乡五一村的村民张秀英在村里的健身公园对记者说。

　　这个500平方米的健身公园，原来是张秀英家的一个大猪圈，位于村中心。以前村里人还没走到这里，就要掩鼻子。指挥部到这里后，发现猪圈的地理位置好，而且旁边还有一棵大麻柳树能遮阴蔽凉，觉得这个地方可以造个健身公园。

　　副指挥长谭利章试探地去和张秀英商量：“这块地用一下行不行？”没想到，张秀英一迭声地说：“好，好，好，欢迎欢迎欢迎，你们浙江人来干好事，没有不行的。”张秀英随后就把关在圈里的猪都处理卖掉了。谭利章向张秀英保证：“一定把这里建成青川最好的农村健身公园。”

　　4月17日下午，在健身公园里，我们看到孩子们正在荡秋千，村民们有的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休息，有的在健身器材上玩耍。这个健身公园结束了村民劳动就是锻炼的历史，村民们有了一个户外活动、交流的场所。

　　离开村口的时候，74岁的老太太何根春为指挥部同志唱起了送别的歌：“共产党好，共产党好……”　

挂职干部在元坝村讨论规划。

　　乡亲送“礼”表敬意

　　45岁的石坝乡村民范尚金让郑力平违反了回纪律——收了老乡的礼。

　　石坝乡五一村健身小公园完工，2009年12月25日举办“五一示范村”揭牌典礼，场镇的村民范尚金抬来了一头300斤重的大肥猪，猪腰围了圈大红纸，还扎了大红花，连同100斤玉米酒，送给丽水指挥部。范尚金送了猪，啥也没说，调头就回家了。

　　五一村的百姓又纳闷又惭愧：“我们送锦旗，人家送肥猪。这个事不对头，我们受惠别村人出礼？”

　　“这可值三四千元钱，算是我们这儿富有家庭办的最高档的年货了。范尚金家里一共养了两头猪，自己留了头小的过年。”乡长赵仕雄说，典礼前3天，范尚金就找到赵乡长：“我想好了，典礼当天我要送头猪去，可是不要让我发言。”

　　范尚金患尘肺，再也不能干体力活，他身材瘦小，微微佝偻着背脊，已经两年没有收入了，儿子15岁，女儿才3岁，家里负担不轻。丽水指挥部没帮范家搭兔圈赚钱，范尚金也不是五一村村民，为啥打定主意送头猪？

　　“我爱喝开水，起来早，每天都看到郑指挥长那么早就在泥里水里开始干活，我感动，”石坝百姓一般10点吃早饭，范尚金因为挖矿得了尘肺，常需要早起喝水，他说：“他那么大的官，不怕冻、不怕累，多不容易！”

　　范尚金跟赵乡长说心里话：“为了建河堤征地，要拆迁猪棚棚、鸡圈子，个别百姓总是不同意，而且言语不尊重，我看了心堵。我是明白人，要替他们赔个不是。”

　　不光送猪，范尚金还默默支持指挥部。

　　石坝乡地无三尺平，整个场镇才38多亩平地，山洪常常冲垮道路和土桥。

　　丽水指挥部打算帮村民们建座结实的水泥桥，村民都很开心。不过，少数人迷信风水，都不愿意建在自己家门口：“那就像把插入心脏的利剑啊。”

　　范尚金主动找到郑力平：“就在我家门口建桥，你们爱建多大建多大。”

　　石坝乡乡长赵仕雄说，真不敢想象指挥部离开的那一天，乡亲们会哭成什么样子。

　　我们开玩笑说，是不是要像抗洪的解放军一样趁夜撤离呢？郑力平说，还真要想一想是不是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