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为争夺西门庆的故里而各显神通时,我第一个反应是:他们太有才了!西门大官人是小说《金瓶梅》里的一个人物,竟被考证出出生之地,这样的专家没有才,谁有才?再有,当地官员和投资者将这种考证的成果立即转化为生产力,不是有才又是什么呢?
这么有才的人,难道不懂得西门庆是一个勾结权贵、包揽诉讼、谋财害命、荒淫无耻……的恶棍?知道,我相信他们是知道的,知道而行,肯定有道德问题。如果道德的审判是严苛的,那么,西门官人的故里之争不仅不可能,更不可能进行资源开发。之所以能如此,一定是因为道德对西门大官人的审判尺度已今非昔比了。
这种道德审判标尺下滑,一定是与时下进行同类比较的结果,换句话说,如果现在跟西门庆身份相似的人,干的坏事比西门庆有过之而不及,以至于我们都见惯不惊,麻木不仁,恐怕就不好对古人求全责备,更何况人家还只是“小说中人”。假定现实的景象比小说的虚构来得更加令人叹为观止,两相比较,直令兰陵笑笑生自叹想象力太不发达,我们对西门庆的道德评价还有什么力量?尽管我们知道这是需要道德评价的。
事实上,据我的阅读视野而言,对于西门庆的翻案文章,至少在西门庆为什么能惹女人爱之方面,已经是相当高调了。当一些地方官员把西门庆当成摇钱树时,就更是为西门庆“举行”了正式的翻案“仪式”。既然如此翻案了,也就可以隆重地拿来当名人招揽生意了。这是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类似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往往被认为是地方官员为了政绩而想出的馊点子,是想钱想疯了,是黔驴技穷。但我并不这样认为。发展经济不只是为官之需,也是为官之责,更是当地民众的需要。但发展却有多种搞法,有的搞竭泽而渔,比如一些地方引进污染企业,造成“癌症村”、“血铅村”……这是破坏性的发展;也有一些地方是建设性的发展,比如挖掘文化旅游资源,比如黄帝陵祭典就搞得很火爆,这其中争抢名人就是一个文化旅游资源开发之前提。
现在不是提倡两型社会吗?节能环保、低碳经济是大势所趋,这符合科学发展观,在这个指挥棒指挥下,发展高科技产业、文化产业、旅游产业、金融业、第三产业……才会格外受青睐。要是用这样的思维来看名人故里之争,就在情理之中了。只是需要提醒两点,争要争得公平,争得有格调,正如古语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要用下三滥的手段;要注意不要滥用民力财力,别搞成开幕热热闹闹,镁光灯齐闪,落幕冷冷清清,剩下一堆钢筋水泥的废墟。(廖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