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之间常有一些相互的“吹毛求疵”,并由此结下友谊,轶事犹如散珠,偶尔拾得,一番赏玩,智慧的光芒闪烁其中,人性的通达豁然显现。
那日淘得两封信札,是华君武写给束纫秋的,时间也是在圣诞节里。第一封信这样写道:
《新民晚报》一版编辑部请转言微同志:常读报上的文章,但不相识,言微想像笔名。昨天读‘圣诞老人’的堕落一文,有一事质疑,我小时候在教会办的幼稚园、小学上过学,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是装在一双红袜子里,但文中说递上红靴子,不知是现在改变了,还是你写错了。你的文章有读者,所以我就吹毛求疵了,不妥请谅。冬安!华君武27/12/91
言微是束纫秋的笔名,华老先夸其“文章有读者”,后又自嘲“吹毛求疵”,一褒一贬,一扬一抑,把纠正文误类似“斗气活”,处理得十分轻松。至于束老是怎样向华老“认错”的,结果自然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不敢奢望还会淘得。
秋去冬来,梧桐叶儿黄,又是一年的圣诞节来到了。华老又给束老写了一封信,这就是笔者拾得的第二封,信中写道:
纫秋同志:旧欠圣诞老人一幅寄奉,画得神气板了一点,或说写文章岂能嘻嘻哈哈,如尚可,可嘱辛遥去纸拓一下,味道可稍好一些。纫写成了祝抱歉,如不行,明冬可再画一幅如何?新年快乐华君武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十七日。
从这封信的内容看来,束老当初的“认错”还是讲究一点艺术的:你说我写错了红靴子,那你给我画一幅送红袜子的圣诞老人好了!华老当然应约,一直惦念此事,到了第二年的这个圣诞节,自然寄奉“旧欠圣诞老人一幅”,未了,还不忘旧事,借自谦“画得神气板了一点”,或说一下“写文章岂能嘻嘻哈哈”,又幽了束老一默。可惜手头没有1992年圣诞节的《新民晚报》,否则非要欣赏一番华老画笔下的那位神气板正的圣诞老人,还有这双红袜子画在什么位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