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在给树木量胸径。 张翼飞 摄

　　来自越南的Tran Tien，来自菲律宾的Enrico Ferreros，来自马来西亚的Alice Yap，来自澳大利亚的Anatoly Kirievsky……这10多个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男女们，不远万里，专程飞到中国浙江杭州，直奔衢州开化古田山，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帮助中科院植物所的两位博士做两周的义工，用他们的带薪假期。

　　这事儿虽然听上去有那么点离奇，实际上是眼下年轻人之中最时尚的环保志愿者行动：帮助科学家观测森林碳汇和气候变化。现在不是谈啥都离不开一个“碳”字么？古田山这个点，就是中科院植物所的两位科学家准备在此长期观测森林“碳储存”和“碳释放”对气候变化的影响的。听闻此事，本报记者也是星夜兼程赶往古田山，务必在天亮之前赶上他们的脚步。

　　抓着树，在落叶中攀爬

　　数清楚这里的每一棵树、给每一棵树定期量量胸围、挑选一些树扒开树皮给它戴个“弹簧箍”，“穿凿”树心测量它的木质密度，收集落叶去烘干、分析；这样的工作让我们这些“城市人”感到多么新鲜啊！

　　凌晨时分到了古田山，早晨5点多集合上山。志愿者们集合的时候，我眼前真是一片花花绿绿。这说的不仅是衣服颜色，也包括了队员们的肤色。在这样的小“联合国”队伍里，英语自然就成了此刻的“世界语”，虽然只是几句“睡得好吗”的问候和一张大大的笑脸。

　　古田山自然保护区的山路只有短短一段，每一个台阶都有几步路那么长，青石条包围着一个个馒头大的鹅卵石，长满了青苔，在露水中，很容易踩一脚就一滑步，但是你也可能因为一个趔趄，趁机看到一朵漂亮的毒蘑菇。小心翼翼走了没一两分钟，这人工筑的山路就没了，只见到陡坡林间的脚印。你得抓着树，在落叶中攀爬。

　　“紧箍咒”记录树木胸径变化

　　沿途的每一棵树，身上都带着红色油漆圈，还挂着一个有数字的吊牌。中国区域气候研究中心的裴克全博士走在我后边，告诉我说：“这就是树的身份证，这号码，可以在数据库查到全部关于这棵树的资料。”在古田山上，每一棵树都将会得到这样的无差别待遇。这些开始于去年，已经有许多志愿者来帮忙做了很多数据积累工作，来这里做义工的志愿者也持续了一年多不曾间断。“古田山属于浙江安徽江西交界地，是典型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有159种木本植物，总数是140700株。”这样的数据，科学家是张口即来的，烂熟于心了。

　　在中科院植物所的任海保博士带领下，大家来到了今天的工作区域。在地面上有几个不太明显的白色管子插在土中，用塑料绳连接起来，就划分了第一小组、第二小组等的工作区。同样是要把这里的树数清楚数量，一一给测量下“胸围”。对了，就是涂上了红色油漆的这一圈，术语叫“胸径”。任海保博士还举起小锄头给大家示范了一下，把一棵树的胸径部分树皮扒掉，给套上一个铝制带弹簧的圈儿。这可不是“紧箍咒”，带弹簧的，可以更精确地记录树木的胸径变化。每一棵树的胸围都要测量，但是只有少数一部分树会被这样精密测量。这就是抽样调查的样本了。

　　分组的队员们马上从陌生人成了队友，开始分工合作，马来西亚的哥哥削铅笔、剪铝条，来自美国的小伙子做测量，来自印度的她执笔记录……我问任博士，“万一志愿者们测量的数据不准呢？有句笑话说是积极性蛮高、盲目性蛮大，那样岂不是帮倒忙？”任博士笑了：“不会不会，等下让他们换个位置再做第二遍测量嘛，对比一下两个小组的数据误差就知道了，一般来说测量误差不会超过1%。”

　　更多森林观测点也将开展观测

　　为什么古田山上的树很细，很难看到粗壮的大树呢？又一个问题，我问裴博士。裴博士说，古田山的森林是“复活”的，原来在50年前曾经遭到大规模砍伐，被“剃光头”过了。五十年来，这座荒山不断休养生息，才有现在的这些我们还嫌弃“太细”的小树。“一座山上到处是大树的场景是不多见的，只是一片区域中有那么几棵特别粗的树，大量的树还是比较纤细的。现在这座山上的绿色恢复了，但是物种有了变化，对气候会产生什么影响，这就需要扎扎实实的大量基础观测研究和数据积累分析了。这个课题，其实我在资料上看到的还真有点拗口“不同人类干扰梯度下亚热带森林对全球变化响应的研究”。

　　裴博士介绍，古田山观测点是中国森林多样性监测网络上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和吉林长白山、广东鼎湖山、云南西双版纳这样著名的山区居然能并列。此外，浙江还有一些典型的森林观测点也将开展观测，比如天童山、百山祖。

　　8点钟的阳光开始穿透树林，我们在山坡上分享了早餐：盒饭、香蕉和苹果。盒饭是炒饭加上鸡蛋、榨菜条、豆芽菜之类的蔬菜。裴博士笑眯眯地开始教他们说中文：“好吃吗？吃了吗？”回答他的是一个个竖起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