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的一瞬，李阿姨的眼眶湿了。

　　“这回总行了吧？”田大伯瞥了她一眼，撂下一句话。

　　我看过去，男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女的眼角皱纹明显。凑上前看了看离婚协议，上面写着“性格不合，双方无共同财产”，而男女双方都是五十六岁了，有一个30岁的儿子。

　　我很诧异，儿子都成家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得离婚？

　　“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们二十年前就该离了！”李阿姨快速抹了抹眼泪。

　　李阿姨定定神，说了起来：

　　就是因为儿子成家了，孙子也有了，我们才来离婚的。本来么，二十年前我们就过不下去了。

　　我们结婚就是村里人介绍的，当时两人都26岁了，那个时候女人年纪这么大还没嫁出去很难为情的，差不多找个人过过日子就行了。老田不太响的，人也老实，见了没几面我们就结婚了。

　　没想到他要赌钱，烟酒样样来，家里不穷也要变穷了！没小孩的时候还好，赌得不多也就随他去了。但是儿子大了要读书啊，我们本身是打工的，哪有那么多钱，省吃俭用还要给他拿去吸烟喝酒啊？越来越受不了了，儿子10岁的时候我们就来过一次婚姻登记处打算离婚。

　　当时太生气了，我们从百丈东路那边走过来，谁知道儿子跟过来了！他也没吭声，就跟在我们后面，一路到了民政局。回头看到10岁的儿子站在那里，我一下子哭出来了。

　　为了不让儿子被人看不起，我和老田决定，儿子结婚以前，我们不离婚。就这样，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他借钱去赌我也不管，不理不睬过了二十年。

　　现在为什么还要离婚啊？

　　走出鄞州婚姻登记处，李阿姨笃定地说：“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他欠别人五六万块钱，现在都是儿子还掉的，有这种老爸，这么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啊！”

　　田大伯在后面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走着，默默地点起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