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是从这个窗户爬进去行凶的
昨天下午3点,绍兴县杨汛桥绍兴南方水泥公司宿舍区,48岁的牟宣良双手被铐,穿着黄色囚衣,回到他熟悉的员工宿舍。
牟宣良,绍兴南方水泥有限公司中层干部。剃了光头的他显得很瘦小,他朝人群挥挥手,嘴角动了一下,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他是来辨认凶案现场的。站在前面的人,听到他轻声地说,“18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当他被押着走出楼道,人群开始喧哗。围观的人中,有个中年女人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背脊,眼睛里射出仇恨。
她是被害人的妻子,她老公盛某是南方公司副总经理,分管生产。
人群中还有个女人,从牟出现的那一刻,她就一直站在一侧,盯着楼道,手捂着嘴,像要哭的样子。
她是牟宣良的前妻,当警车发动时,她开始奔跑,头发在风中散开。
水泥专家宿舍遇害
8月27日上午8点半,盛某要主持召开安全生产会议,可他却迟迟没到。打他电话,关机了。
等到下午,仍不见他的踪影。大家说要么去他宿舍看看。
盛某年过半百,在建材界算是老资格,人称“水泥专家”。两三年前,他从金华兰溪调到绍兴。由于家人不在这边,平时盛某就住在宿舍。有人说,8月26日晚上,他还和厂里的几个员工一起打牌到凌晨,才回了宿舍。
南方公司所在的集团前身是一家大型国企,在全国各地都设有下属公司。绍兴这家公司有200多个员工,很多人来自长兴等地,盛某的老家就在长兴。
公司为了方便员工,建了两幢楼,一幢是给工人住的,一幢是公寓楼,给中高层管理人员提供的。盛某住公寓楼的3楼,阳台朝东南方向。
门锁着,窗户开着。公司保安爬窗进去,看到盛某脸朝下,挂在床上,地上全是血。
“胳膊上的刀口就这么宽”,保安说,盛某身中14刀,他比划着刀口有二三厘米宽。
楼下房间的绝笔信
警方勘查发现,单元楼的2楼处有个平台,他的厨房窗户朝北,窗下有空调室外机,平台到空调室外机约半人高,凶手是从平台爬窗后进屋的。
找出谁下的毒手,并不难。
公司有人反映,他生前和一个叫牟宣良的人有矛盾纠纷。牟宣良就住在他楼下。
警方打开了牟所在的203房间。
“屋里有血衣,桌上还有一张纸”,绍兴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池建方说。
尊敬的政法干部:
人是我杀的。
我觉得我自己遭遇了不公正待遇。我几次找他谈,他避而不谈。我气不过打了他一拳……
事已至此,我认了。
牟宣良绝笔
那只是工作上的小事
至今,很多同事无法理解牟宣良所做的选择,“那只是工作上的小事而已”。
他们说,牟和盛以前没什么矛盾,牟调到绍兴,被提拔当值班长,还是盛帮的忙。值班长属公司中层干部,负责各部门的协调等,“如果老总不在家,他就相当于老总”。
从牟的同事们的叙述中,这件小事大致是这样的:
今年3月初,牟当班,一个电工班长来领材料,牟说没有领导签字领不来,电工班长一定要领,两人吵起来。
电工班长一把掐牢牟的脖子,被来检查的领导看到,结果电工班长挨了处分,被罚400元。
现在已没人说得清,随后牟的挨打是不是与这场是非有关。
同事徐女士说,“他也很倒霉,一天夜里,去上夜班,在楼道里被几个人揍了一顿,一只眼睛好像被打坏了。”
牟认为自己是因工作挨打,要求单位出面主持公道。
“时间找得不对,每次他都是后半夜一两点,给领导打电话。”厂里的员工说,一开始,这种谈心的方式并没有引来领导的反感,但牟宣良最后还是被人当成了“祥林嫂”。
消极的“对抗”方式
牟去找盛,盛是他的直接领导。
牟的同事说,3月下旬一天夜里,牟再去找盛,半夜去敲门。盛和牟吵了起来,牟打了盛一巴掌。
随后,公司给予牟待岗和扣罚一千元的处分,处分贴在公司橱窗里被广而告知。
但牟和公司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办案民警说,牟的工资从今年5月开始被停发。据公司规定,牟被处以“待岗”后,仍需每天早上去公司报到。“他从没去过,所以单位停发工资”。
在此之前,作为值班长的牟,一个月有4000元的收入。
很多同事在食堂或楼道遇到牟,都劝他,“算了,为工作上的事,赌什么气啊”,同事们觉得牟这是“在鸡蛋碰石头,自绝后路”。
牟并没“回头”。
他采取了一种消极的“对抗”方式——开始请病假。
一个月前,同是老乡的徐女士在食堂拉住牟劝他,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没有作案时间?
当牟被作为凶手通缉时,很多同事不相信,他们以为牟回长兴了:“他没有作案时间。”
案发前几天,牟宿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晚上,也没见他房间亮过灯,厂里很多人没见过他的影子。
最终,警方调查了解到,案发前两天中午,他向食堂点过快餐,25日晚,有人看到他空调室外机在响。“我们推断他一直躲在屋里,这件事他肯定谋划了很久”,民警说。
而盛似乎也有预感。
案发当天凌晨1点多,盛曾打电话报警,说电闸被人拉了。110民警来后,电闸重新合上。后来证实,是牟干的,“也许他是试探吧”,民警说。
“那天天气很凉快,我们都是开窗睡觉的”,邻居小张说。也许因为凉快,受惊的盛很快又睡着了,但他的窗户却开着……后来证实,牟就是爬厨房的窗进屋的。
最后,警方是在安徽宣城的广场上抓到牟的。尽管他写了绝笔信,但还是逃了。
“我不会赖的”,牟说,他作案后,去过黄山还有芜湖,想自杀但一直没做成……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在大家眼里,牟平时也会和人笑着打招呼,偶尔说上几个荤段子,但他却是一个孤独的人。
他的双亲已去世,有个兄弟在长兴,两人关系却不好。“他把兄弟准备给小孩看病的几万元钱借走后,赌输了,一直没还”。
牟离异两次,至今没小孩,“曾因赌博被劳改过”。
和第一个妻子登记后,“据说是因为赌博离婚了”。前几年,他认识了厂边上一个小店老板娘,两人一起到绍兴,结婚。
去年两人离婚,“听说是她出轨了”。
“可能他刚离婚,心里也不好受,又遇到这种事,闷在心里了,钻牛角尖了吧。”有同事说,牟曾对盛说,我回长兴了,如果我混得好,我就算了。如果我不好,你也不会好过的。
据都市快报 任宇 朱银彪 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