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抢人”要投标
“今年很吃香,厂家要人的电话接了不少,太忙了。”由于工资按计件算,陈素英接受采访的时候显得很着急,因为她深谙“时间就是金钱”的含义。前段时间忙得够呛,陈素英说,等做完星云家纺这份订单,她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家纺是乾潭镇的传统支柱产业之一,相关统计显示,镇上大大小小的家纺企业有200余家,大多数企业做的是外贸生意,2009年该镇被中国纺织工业协会命名为“中国家纺寝具名镇”。就在星云家纺周围不大的范围内,家纺企业就有9家。
星云家纺的床上用品主要出口欧美地区,管理者谢建华说,通常外商一年下春秋两季订单,春季订单是大头,5月份下单,7-9月生产,秋季订单广交会后下,次年年前生产,一年中最忙的是7-9月份,“今年特别忙,订单量大增,去年星云全年的产值不到3000万元,今年前三季度就超过了这个数,到年底应该能冲4000万。”
由于生产的淡旺季明显,众多家纺企业普遍采用的做法是,正式工养得少,忙时就招临时工。以星云家纺为例,正式工60人,忙时要招七八十个临时工。所以到第三季度,各家纺厂就上演“抢人大赛”。
陈素英说,企业“抢人”的时候,就像投标一样,哪家出的工资高打零工的女工就去哪里,大家彼此之间都认识,她们经常互通信息,一起“跳槽”。有位车间负责人说,零工流动得非常快,有时候做半天就收拾工具跳去别家了。
零工薪资涨五成
从大家开出的工资看,今年的收入比去年提高了不少,比如裁剪工,去年剪一刀计0.08元,今年就到了0.105-0.11元;去年车工每天的收入是130元-140元,今年上200元很正常。
因为工资越开越高,一些原来在厂里做长期工的人辞职加入零工队伍,一年忙六七个月就能赚别人忙一年的收入,陈素英就是从长期工转为零工的,每个月自己交养老金,想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日子过得很自由。
镇上的人抢完了,厂家就把招工的手伸到了镇外面。谢建华说,最缺人的时候,他们到20公里以外的钦堂乡去挨家挨户找人,每天派车接送,路上来回就要一个小时。由于零工很难控制,每次前一个晚上都要统计第二天能来的女工人数,十几个人的时候就租个大车去接,若只“抢”到六七个,他就开个小面包车亲自去接。
这时候,厂家对女工的技术要求不高,技术好的做车工、裁剪,技术不好的就做检验,60多岁的老大妈也上阵,在产品包装前检查有没有破洞,忙时每天也能赚上百元。
300多元一天,这是41岁的陈素英上个月在建德一个家纺厂打零工时赚的钱,这个收入水平堪比大城市的白领阶层。
陈素英是建德市乾潭镇人,从18岁开始做缝制车工,目前主要是打零工,哪家厂缺人就去哪家,今年是她工作23年来最忙的一年,不断在镇上各家纺厂之间穿梭。这段时间,她正在星云家纺做车工,这份工她做了半个多月,即将结束,由于家纺行业最忙的第三季度已经过去,目前收入有所下降,但平均每天的收入依然在150元-200元之间。
今年在乾潭镇,与陈素英一样能缝缝补补的女工,成了厂家争抢的“香饽饽”,就连60多岁的老大妈也被请出来“救急”。
厂家对临时工的迫切需求,源于外商下订单的方式。一般来说,外商下一个订单,都规定交货时间,一个周期十几天,还包含了从绍兴、江苏等地采购面料的时间,订单多的时候,就非常赶。“半夜里装货的集装箱车经常就停在厂门口,我们在里面赶活,外面在装箱。”陈素英说。
星云家纺的谢建华说,忙时平均每天要做5-6个柜(一柜就是一集装箱),以生产最多的床上三件套为例,一柜能装720箱,每箱放6套,那么一天的生产量就是21780-25920套,做到凌晨四点是常事。为了赶订单,工人数量很重要。
留人成了技术活
临时工重要,厂家都在想办法留人,“路远的早晚接送,晚上若加班就管饭,加班到晚上十点以后就送夜宵,如果来不及烧,就每人发10元算夜宵费。”谢建华说。
对于“抢人”的苦,宏大纺织缝制车间主任邵红忠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用去体会,“以前厂里的规定是,哪个车间缺人,就由这个车间的主任自己想法解决,我刚上任时,没经验,不知道去哪里挖工人,苦死,今年老板想出了留人新招,员工很稳定。”
邵红忠说的留人法,是指老板今年花大价钱让员工出去旅游以笼络人心:工龄三年及以上的员工有港澳游,不到三年的,就去上海游世博。邵红忠在宏大正好待了三年,刚从港澳旅游回来,“自己肯定不会跑这么远去玩,现在老板给机会去玩了趟,大家都觉得这家企业不错。”
打工再也不出远门
邵红忠20年前曾在湖州的童装企业工作,后来辗转到杭州忙了两年,然后他就回了建德老家,再也没有出门打工。
像邵红忠这样的当地人很多。陈素英说,她身边的亲戚朋友中,多年前还有人到绍兴、湖州打工的,但这几年,几乎没有人到外地去做工了,因为现在当地的钱就很好赚,不用挨背井离乡之苦,生活成本低,还能照顾家里。
乾潭镇其实只是一个缩影,杭州一家服装企业生产的相关负责人说,这两年城市里招工越来越难,长期闹用工荒,“好多人都回老家了,赚到钱的就在当地办个厂,当地的人就直接就业了。以前厂里来自衢州等地的工人很多,现在几乎绝迹了。”
用工荒迫使城市里的服装企业改变运营模式,原来设计、生产、销售全线做,现在则大多把生产任务承包给农村里的加工厂,自己只负责设计和销售,留小部分工人接少量订单或急单时赶一赶,还培育一批人专门跑到各加工厂去跟单,监控生产质量。
“就算是加工厂,一些程序也因为工人不够,没法自己完成,比如衣服做完后的熨烫阶段,还有后期的钉纽扣、包装工序,都由外面的‘救火队员’来完成,这些‘救火队员’其实就是活跃的零工,以前在厂里做,现在组团专门为各厂赶不及的工序救急。”一家服装企业的负责人说。
(据都市快报 记者 邬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