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 任山崴

刘某的道歉书。

　　浙江在线11月08日讯 不久前的蒙牛、伊利事件已真相大白：蒙牛员工雇“网络打手”，用键盘和鼠标损害竞争对手商业信誉。

　　类似的网络侵权闹剧也在宁波上演。今年9月，宁波多家知名网站的论坛上，出现有关江北某整形美容外科诊所整形失败并暴打顾客的帖子。江北警方介入调查后，真相浮出水面：帖子是宁波一广告公司业务员杨某在公司经理刘某授意下所发，内容全属虚构杜撰。杨某交代，该诊所没到他们公司投放广告，所以发帖威胁报复。

　　记着调查发现，随着网络普及，在论坛、博客上攻击他人的“网络打手”应运而生。他们同网络公关公司一起，形成一条灰色利益链。

　　整形诊所一夜间成“黑店”

　　9月13日，江北某整形美容外科诊所的负责人老徐接到上海一个朋友的电话，得知有人在网上发帖，猛批其诊所。他很震惊，打开电脑，一看内容，顿时懵了。

　　“曝光黑店某整形医院”，在以此为标题的帖子里，发帖人称他到某整形诊所做吸脂手术，结果失败了，他要求退钱，诊所内却冲出3个男人，将他暴打一顿。

　　帖子9月7日首发在东论上，结尾处还称此事完全属实，相关证据已保留，为安全起见，暂不公开证据和本人身份，并告诫大家不要去这家“黑店”。

　　好端端经营的诊所，咋成了“黑店”呢？9月14日，老徐向警方报了警。

　　“揭发帖”接踵而来狂轰滥炸

　　就在老徐为这篇帖子焦头烂额的时候，9月19日，相似内容的帖子改头换面后又出现在东论上，标题为“挖开宁波整形界里的一个大脓疮——徐××”。

　　发帖人称其妹妹到该诊所做隆鼻手术失败，经过调查，该诊所其实只有一个人撑门面，并质疑江北卫生行政部门为何让其通过审批。

　　不久，天一论坛、宁波19楼等宁波几大知名网站的论坛上，相继出现多篇类似帖子，矛头直指某整形美容外科诊所。

　　一时间，老徐被推上网络舆论的风头浪尖。每天他都接到许多询问电话，诊所声誉受到严重影响。

　　江北警方经过侦查，10月22日下午，在海曙天一豪景写字楼内找到发帖人杨某。

　　杨某是某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当天下午，她交代了帖子出笼的经过：此帖是她在公司广告部经理刘某授意下发出的，内容全是虚构。至于刘某要她发帖的目的，她也不清楚。

　　诊所不做广告就发帖猛打

　　当晚，刘某被民警传唤到中马派出所。刘某承认，发帖是因为某整形美容外科诊所不到他们公司做广告，以此报复威胁。

　　10月25日下午，杨某再次到中马派出所接受调查，记者同她进行了面对面的交谈。

　　杨某说，直到民警找上门，她才意识到发这些帖子的严重性。

　　杨某来自浙江衢州，今年5月从宁波某大学广告专业毕业后进入该广告公司，从事网络推广。

　　她告诉记者，9月份的一天，广告部经理刘某找到她，给了她几个网址，其中就有某整形美容诊所的，要她到网上找一些整形医院失败的例子，转嫁到某整形美容诊所上，然后以普通网友的身份，发上东论。

　　“发这样的帖子可是不道德的，会不会有事？”当时她问刘某，刘某称没关系，发上去就行了。

　　因为刘某是上司，加之她到公司时间不长，所以不敢“抗命”，就根据网上一些整形美容失败的案例，杜撰了首篇“美容失败讨说法遭暴打”的帖子。

　　几天之后，刘某又找到她，说一篇帖子没效果，要她继续发。就这样，她变换身份，杜撰了随后的几篇帖子。

　　因为担心被查到，她去了暂住房附近的网吧发这些帖子。

　　广告公司经理道歉并赔偿

　　前天，刘某在天一论坛上发表了道歉书，承认帖子都是捏造的，恶意诽谤，引起极其恶劣的影响，严重损害了某整形美容诊所的商业信誉和老徐本人的名誉，给单位及其个人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和精神伤害。

　　“为此，我现在深刻认识到干这种缺德事带来的对他人的伤害和造成的严重后果，深感后悔莫及，借此机会，致以深深的道歉，并劝告广大网友和广大读者，网上发帖一定要尊重事实根据，千万不要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刘某在道歉书说。

　　除了道歉，刘某还向某整形美容诊所赔偿了一定的经济损失。至此，这起持续近2个月的网络侵权案终于尘埃落定。

　　民警说法

　　后果严重的涉嫌犯罪

　　民警表示，此类无中生有、捏造事实的行为，已经构成侵权，严重的涉嫌诽谤罪或损害商业信誉罪。

　　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根据《刑法》第二百二十一条：捏造并散布虚伪事实，损害他人的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给他人造成重大损失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网络打手”背后的利益链

　　发帖人、公关公司、网站各得所需

　　“这就是典型的‘网络打手’行为。”宁波一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王先生告诉记者，“网络打手”除了因为报复，大多隐蔽在一些网络公关公司背后，以网络营销的名义，通过在论坛、博客上使用片面、偏激的文字来攻击当事人，以谋取利益。

　　“网络打手”是由“网络推手”演变而来。随着网络普及，网络营销渐成气候，网络公关公司也应运而生，催生了大量“网络推手”。以前，“推手们”都是通过一些吸引眼球的事件来达到推广某个人或某个产品的目的，如今一些人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捏造事实进行诽谤和污蔑，从而蜕变成“网络打手”。

　　让你发什么就发什么

　　前天，记者在宁波兼职网看到一家广告公司招聘“网络发帖员”的启事。工作岗位的描述是：在论坛、社区、博客等处发帖，主题和内容由本公司提供。

　　记者以应聘人的身份，通过QQ与该公司取得联系。谈及报酬时，该公司王经理告诉记者，每篇有效帖0.5元，每周结算一次，所有报酬以银行转账方式支付。

　　据王经理介绍，这份工作很简单，应聘人只需要有上网条件即可，每周统计所发帖的论坛网址，做成电子表格发给他，就可得到报酬。

　　“都发些什么样的帖子？”记者问。王经理称，内容很广，难以说清，公司让发什么就发什么，让吹的就不遗余力地吹，让曝光的就要想尽办法曝光，总之要引起网友关注，点击率越高越好。

　　王经理承认，为提高点击率，动用各种手段都是可理解的。他介绍经验说，在网络营销的流程中，帖子内容和转帖速度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制作帖子有很多讲究，比如要有错别字，一些话故意语句不通，好让网民相信这是发帖人未经修饰的真实说法。

　　小李是一家公关公司的“网络打手”，即网络发帖员。“只要接到公司指令，成千上万的‘网络打手’就会针对同一个话题不断发帖、跟帖，造成群体效应，并最终引导社会舆论。”他告诉记者，像他这样的兼职人员，都是通过QQ与公司联系的。

　　删帖背后财源滚滚

　　打着网络营销旗号的公关公司，不仅借“网络打手”发帖赚钱，有的还打着危机公关的牌子提供删帖服务，这也成了他们捞钱的一种手段。

　　删帖公司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昨天，记者同一家删帖公司的业务员取得了联系。他承诺，宁波各大知名网站上的帖子都能删掉。

　　记者选择了近期某论坛上一热点负面帖子，称是该帖的当事人，声誉受到很大影响，问他能否删掉。根据其要求，记者将该帖网址传给了他。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说，该帖被转载得太多了，他们都能删，但价格可能会比较高。记者称钱不是问题，要他先报个价。

　　对方称删该论坛上的帖子，2500元一条，百度快照的2000元一条，如此算下来，全部删掉费用大约3万元。

　　记者问能否便宜点，对方称，这已是最低价了，所有的删帖公司都是这个价。

　　对方承认，和平面媒体不一样，在网上撤下一条帖子相对容易。像他们这样的公关公司，在网站都有熟人，一个电话就可做到。当然，这些活都不是白干的，他们收来的钱，网站也有分成，而且拿的是大头。

　　网络公关公司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理念，在网站和当事企业、个人之间充当“掮客”，隐藏其后的则是一条庞杂的灰色利益链。

　　受利益驱动，网络删帖这一新兴行业又衍生出很多手段：一些小网站小论坛专门挑网络曝光的帖子转发，有的甚至自己制造曝光帖，充当“网络打手”，然后等着人家来删帖，送钱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