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凯“扑通”一下双膝下跪，在古新河边的游步道上连磕3个响头，以头击地的声音很清晰。

　　当年，万向公园命案嫌凶就是沿着这条游步道往南逃离现场(即箭头所指方向)。

　　11月18日，晴。

　　上午9点15分，万向公园。市民在此闲庭信步，遛狗，拍照，闲话家常。

　　不过，园内中心广场，已经有4名便衣警察在此守候、部署。

　　9点48分，又来了30多名警察，20多名协辅警，在古新河边的公共自行车租赁点列队守候，气氛陡然紧张，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10点15分，我接到下城区公安分局政治处民警的电话：“我们已经在第一个点辨认完了，在万寿亭农贸市场边上，体育场路359号的中国水稻研究所，他当年在这里住宿过。马上到万向公园来了。”

　　这个“他”，指的就是山东籍的犯罪嫌疑人武凯，2000年万向公园命案的两名嫌凶之一。下城区公安分局经严密部署后决定，在11月18日上午10点左右，押解嫌疑人武凯到当年的案发地点万向公园辨认现场。

　　“砍了好多刀，我脑子已经麻了，就把刀扔在河里”

　　10点22分，一辆警车停靠在万向公园南口的体育场路边，身材魁梧的武凯被押解下警车。编号021的杭州市看守所荧光蓝色囚服，在一众藏青色警服中十分醒目。

　　10年前，26岁的习武者武凯失恋，和朋友王广斌来杭州，住宿在体育场路的招待所里，找工作未遂，钞票散尽，起了歹心，抢劫杀害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逃回山东。

　　如今，36岁的嫌疑人武凯面色晦暗，双眉紧蹙，戴着手铐和脚镣，5米外都能听见他走路时“哐当哐当”的镣铐声。

　　下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惠康、下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队长沈广财带队，将武凯从古新河桥东侧带入万向公园沿河游步道，刑警手持照相机、摄像机、录音笔，步步讯问。武凯回答的声音极轻，神色涣散、萎靡，眼里似乎有泪，但始终没落下来。

　　——这是他10年前仓皇离开的地方，更是他永远不敢再来的地方；但终于他还是被押解来了，来坦白所有，来接受讯问。

　　我和同事黄洪连紧紧跟随警察队伍，一边拍照、拍视频，一边静听——

　　警察问：“是在这里砍的吗？”

　　武凯答：“嗯，砍了好多刀……之后我看见王广斌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我脑子已经麻了，不知道怎么办，就把刀扔在河里……”

　　警察问：“之后往哪个方向逃的？”

　　武凯答：“好像是沿着河往南跑的……”还伸出双手指着体育场路方向。

　　警察问：“到路边是怎么离开的？”

　　武凯答：“跨过去坐车了。”

　　警察问：“是跑到马路对面去打车吗？”

　　武凯答：“嗯。”

　　突然，武凯“扑通”一下双膝下跪，在古新河边的游步道上连磕3个响头，以头击地的声音很清晰，他嚎啕大呼：“对不起，我知道我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这句话，在现场辨认的全过程中，是他说得最最响亮的。

　　古新河边、桥上以及万向公园内，聚集围观的市民熙熙攘攘，很多人拿出手机拍摄。上了年纪的大伯大妈一看警方的阵势，马上议论说：“噢，是万向公园杀人犯抓牢了”，众说纷纭义愤填膺。有位大姐快人快语：“人家伢儿没的，两份人家心痛一世，他是逍遥了10年啊！”

　　11点，万向公园现场辨认工作结束，武凯被押回车内，警车鸣笛，呼啸而去。

　　下城区公安分局政治处民警说，虽然离案发过了10年，万向公园除了园内的绿植填充有些变动，大体构造没变，特别是河边的游步道，和2000年时差不多；而在前一阶段的审讯中，两名嫌疑人对案件的交代，也和警方的侦查吻合，犯罪事实基本确定；这次出于安全维稳角度考虑，只带嫌疑人武凯前来辨认现场，下一阶段的工作就是批捕。

　　10年前嫌凶住过的招待所变了模样

　　斗转星移，不变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昨天晚上6点30分，我们来到体育场路359号的中国水稻研究所，院内天井南侧停了一溜汽车，北侧是个自行车、电动车棚。

　　门卫沈师傅是个老杭州，“10年前从报纸上看到了万向公园那桩惨案，哦哟，慌的！现在市中心发生这种事情，肯定马上抓牢了，现在的监控多呀。”沈师傅说：“上午是来过一些警察，押了个胖墩墩的嫌犯，叫他认地方，我听那个嫌犯说的意思是，许多年过去了，他也不记得当初这里啥个样子的，不过住宿的方位大致是在这里。警察就押了他在门口转了下，没有进去。”

　　两位大妈回家经过，看见黄洪连在拍照，很好奇地过来问我们：“发生啥事体的啊？”

　　一听缘由，大妈们大惊失色：“啊！那个杀人犯当年就住在这里的招待所？个么就是睡在我们家楼下咯，这个太慌了！”

　　她们说，这个地方10年前也是水稻研究所的，那时二楼三楼是招待所，还有个大食堂，现在模样都变了，“你们看，对照(杭州话，对面的意思)墙上还挂了个律师事务所的牌子，以前的招待所早就没了，二楼三楼都被一个酒店租掉了；我们住在三楼以上，是水稻研究所的职工宿舍。10年了啊，终于抓到了，这样的人就要把他绳之以法！”

　　背景阅读：

　　当年悬赏60万元，追凶踏遍全国20多省

　　时隔10年，“11.4”命案破了！

　　2000年深秋，那是一桩震惊杭城的命案——2000年11月4日晚上8点半左右，在浙江省工商银行营业部事后监督中心工作的小伙子左力，和在银行工作的女友金晶在武林路向武林广场方向散步。

　　这对情侣为了等公交车，就在万向公园坐下，就在这里，他们被几名持刀暴徒残忍杀害，左力胸口被刺18刀，脖子被割3刀，头几乎被割断，致命的一刀刺中了心脏，金晶脖子被割数刀致命。殒命时，两人均只有19岁，身上的钱和手机被抢走。

　　因为案发现场与马路只有几步之遥，当时有目击证人看到，有人跨出栏杆跑走，也有人听到了救命声。

　　2010年11月3日，这个命案破了，嫌疑人在山东被捕！案发后，嫌疑人逃回山东躲藏，近日在当地打架斗殴被警方抓捕，经由DNA信息比对，发现和10年前杭州的“11.4”命案遗留的DNA信息吻合，立刻通知杭州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