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孩子笑在花丛中。尹炳炎 摄
浙江在线04月01日讯 昨天清晨5点半，淳安界首乡桐子坞完小住校的孩子就起床了。他们洗漱，穿戴整齐，等着老师集合，没有一个赖床，没有一个拖拉，甚至没有一个人睡意朦胧打哈欠。6点半，载着79位小学生的两辆大巴准时出发。因为这一天他们要远行，到杭州太子湾公园看郁金香，到花港观鱼看孔雀。
一周前，淳安界首乡桐子坞完小校长郑红良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谁能帮忙：我想带我的学生去太子湾公园赏花》。他说，全校80名学生，部分家庭经济条件比较艰苦，有38名留守儿童，还有些孤儿、单亲家庭孩子。
乡村教师的这次网上求助，经过微博发酵，获得了杭州人热烈响应——杭州翠苑一小解决了出行的车费，花港管理处提供了点心和中餐，热心网友赶到现场帮助照顾孩子、拍照……昨天，农村孩子的这个西湖梦终于圆了，但他们面对城里人的热情却怯场了。
这场偶然成行的春游，引来大量“编外成员”
这次春游，全校80位学生，只有一人没进城，没来的这位同学是因为刚动过手术，出行不便。
昨天上午9点半，淳安来的大巴抵达杭州太子湾公园，花港管理处20多位工作人员和翠苑一小的老师已在西门等候。这次偶然发生，偶然成行的春游，也引起了杭城媒体的集体关注，记者们“长枪短炮”地守在太子湾门口，大有“围观”之势。
山里的孩子一下车，看到公园里满溢出来的人，有点犯晕。因春光明媚，太子湾挨挨挤挤都是人。很多杭城中小学也都选在这一天春游。学生们在草坪上、花丛中打打闹闹，拿着相机互拍、恶搞。
在大草坪活动时，发生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小细节：
一位媒体摄影记者，黑黝黝的镜头对准了淳安一位一年级小女生，小朋友有点吓到，马上从人群中跑开。跑到一棵杉树下站着。任大人如何问她怎么了，都不说话。问她是不是不高兴，她犹豫着摇摇头；问她，你害怕吗？她轻轻点头。
在杭州打工的父母，赶到太子湾陪女儿春游，一时也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有电视台希望采访一家三口。女儿始终把头躲在父母身后，不肯说一句话。爸爸妈妈笑着说，她胆子小。然后哄她，你随便说啊。女孩始终不肯开口，被催急了，几乎快哭出来。
按计划，孩子们将在太子湾公园导游带领下，看郁金香、樱花，然后在大风车下小憩，中午与翠苑一小同样出来春游的小朋友联谊，下午再逛苏东坡纪念馆。
春游中，淳安的孩子很安静，规规矩矩跟着老师走。拍合照时，没有人挑位置，没有人说不，所有人随叫随到，大声喊“茄子”。导游不住夸他们“真乖”。她说，给很多学校做过讲解，这么配合的孩子很少遇到。
期间经常有学生被请出来，接受媒体采访。他们有问必答，朴实温和。淳安一位六年级女生说，这次春游很高兴，最好能再轻松一点，自由一点，可以和同伴跑来跑去。
看到公园里大片花海，看到从来没见过的郁金香，孩子们一瞬间忘记拘谨，恢复了天真。他们大喊着，“好漂亮啊。”冲出小路，凑近花朵，都要闻一闻。
郑红良校长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不希望透露自己名字，也不希望孩子被过度关注，第一怕被人误会炒作，第二怕给孩子们造成压力。昨天现场看来，他这种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城里孩子赛才艺，乡村孩子坐着鼓掌
昨天也是翠苑一小二年级学生原定春游的日子，目的地是花港观鱼。学校就安排了学生和淳安孩子手拉手结对春游。二年级一共110人，分成几个假日小队，一个小队用野餐垫拼出一个活动区，和桐子坞完小的学生穿插在一起活动。
每个假日小队，为昨天的活动都做了一份详细的方案。方案包括确定主持人、成员，还有家长负责人，活动流程包括致欢迎辞、自我介绍、表演歌曲、乐器、魔术、脑筋急转弯等，最后互赠小礼品。
每个小队的同学，似乎都有备而来。他们不怯场，对着电视台镜头，轮流自我介绍，旁若无人地表演。一个男同学吹笛子，两个女生跳新疆舞，吸引了一圈围观的人。他们甚至自己带了小麦克风，把歌声传出很远。
翠苑一小的家长志愿者，昨天也成了春游主角。妈妈们带了各种好吃的，有整锅烧麦，拿出来还是热的；有一盒盒寿司，一个个都是昨晚亲手做的，当然还有各色零食，德芙巧克力、奥利奥饼干、喜之郎果冻……他们让翠苑一小的孩子塞到淳安孩子手里。在每个小队，都能听到妈妈们吆喝——
“不要只管你自己，要把队友带动起来。”
“淳安小朋友，不要害羞，来，吃这个饼干……”
在脱鞋子这个细节上，一位妈妈受挫了。她让桐子坞完小的同学都脱了鞋子，跑进野餐垫和翠苑一小的孩子一起唱歌跳舞。桐子坞完小3个六年级女生都摇头，她们只占了野餐垫一个边，半坐着，看比她们小的城里孩子表演魔术、唱歌，响亮地鼓掌。她们说，只顾着想怎么来玩了，没有准备表演节目。
昨天这场城里孩子和乡村孩子的联谊，小朋友并没有像大人设计或想象中那样，彼此了解彼此的生活，彼此借鉴彼此的长处，他们甚至都来不及交谈，表演节目、交换零食，始终忙忙碌碌。一到四年级的孩子，很快和翠苑一小的同学开始玩“老鹰捉小鸡”，五、六年级的孩子，则很腼腆，一直像个旁观者，享受着快乐但又有节制。
淳安的一位带队老师悄悄说，真希望学生多一些这样的出门机会。考试，农村孩子未必会输，但见识，差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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