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超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 王颖 摄
浙江在线06月18日讯 48岁的黄福华胸口阵痛、全身无力，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一年多了。
去年6月，他感到身体异常，去永康市中医院进行检查，结果显示为“尘肺可能”。经过多次复查，今年2月23日，“可能”二字被去掉——金华市职业病诊断鉴定委员会鉴定：黄福华属于二期矽肺(尘肺的一种)。
对于这位在永康鑫宝工贸公司打工、做砂轮抛光的贵州人来说，这个结果无异于一场灾难。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在他去永康市中医院检查前两个月，公司刚安排他进行了体检，可那份体检报告，他至今没有看到。
因此，黄福华以“未尽到告知义务”为由，将当初负责体检的永康市江南街道卫生院告上法庭，而他的代理人大名鼎鼎——因“开胸验肺”轰动全国的张海超。
砂轮抛光工的噩梦
黄福华在外打工多年，做过纸浆厂装订工、滑轮车装配工，还在编织袋厂干过。2006年12月，他来到永康鑫宝工贸公司，从事砂轮抛光。
虽然每天工作近16个小时，而且“粉尘很大”，但到2011年，黄福华每月收入已经有4000元，如果不是那次体检，这份工作他很想继续干下去。
当年4月，公司组织120多名员工到永康市江南街道卫生院体检，这也是黄福华进入公司以来的第一次体检。
一周后，他和其他几名员工向公司要求查看体检报告，遭到了拒绝，“老板说如果哪个人报告有问题，会电话联系的。”
黄福华一直没有等到电话，却等来了永康市中医院“尘肺可能”的诊断结果。
因为担心病情恶化，很快，黄福华从鑫宝公司辞职。接着，他又到永康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了3次，两次是“尘肺可能”，一次是“疑似可能”。
今年2月23日，金华市职业病诊断鉴定委员会鉴定，黄福华属于二期矽肺。
6月8日，浙江省职业病诊断鉴定委员会确诊：黄福华患有尘肺，并认定是由职业所致。
张海超加入维权
2011年6月，第一次被查出“尘肺可能”之后，黄福华就走上了维权之路。
他多次找到鑫宝公司，但负责人徐某告诉他：“公司为你们交过保险，你让保险公司赔钱。而且你自己到医院做的体检也不能算数，要有正式的鉴定。”
之后，黄福华又接连向法律援助中心、卫生监督所、劳动局等部门求助，因为程序问题，至今还没有结果。
现实中碰壁后，黄福华的女儿黄富娟开始在网上求助——她也在鑫宝公司工作，是一名接单员。
黄富娟加入了一个职业病维权群，群里有一位著名网友——“开胸验肺”的河南人张海超。
自从那起轰动全国的事件之后，张海超一直没有工作，靠着2009年拿到的赔偿维持生活，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为全国各地尘肺病人维权上。
“主要是指引他们如何让走法律程序。”张海超说，自己走过维权这条路，知道其中的艰辛，“想尽一点自己的力量，来改变他们的命运。”
张海超决定，免费担任黄福华的代理人，这是他第一次做代理人，因为“这个案子很有代表性”。
为什么起诉卫生院
在张海超的帮助下，2012年初，黄福华向永康市人民法院递交诉状，要求永康市江南街道卫生院告知2011年4月的体检结果，赔偿精神损失费10000元并承担诉讼费。
为什么是卫生院？这里面有两个原因。
第一，鑫宝公司方面，目前程序已经进行到劳动部门，因为工伤认定和伤残鉴定还没有完成，双方尚未进入具体商讨赔偿阶段。
第二，黄福华和张海超认为，根据《职业病防治法》第49条规定，“医疗卫生机构发现疑似职业病病人时，应当告知劳动者本人并及时通知用人单位”，但江南街道卫生院并未履行这一义务。
2月29日，该案一审开庭。卫生院方面辩称，体检是由用人单位组织的，医院只需对用人单位履行义务即可，不对第三方负责。此外，何为“疑似职业病病人”，他们无权判定，也就没有告知当事人的义务。
出乎意料的败诉
此案第二次开庭是在5月11日。两次庭审间隙，江南街道卫生院曾多次提出调解，但黄福华和张海超都拒绝了。
“他们说，撤诉或者接受调解就可以拿到经济补偿。但现在我们告医院是一个公益性的案子，重在影响，而不在赔偿。”张海超说。
第二次庭审时，卫生院当庭提交了黄福华当初体检的X光胸片和报告结果。张海超告诉记者，“检查报告上说，肺部有异常，建议复查。”
对于其他体检项目，卫生院表示相关材料已由用人单位领取，没有保留原始备份资料。现在，卫生院愿意免费为黄福华重新检查一次，被黄福华和张海超当庭拒绝。
6月15日，黄福华和张海超拿到了判决书，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败诉了。
法院认定，江南街道卫生院因没有原始备份资料，无法再对黄福华体检项目的结果履行告知义务，而黄福华又不认同为他重新体检的建议，因此不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
拿到判决书的当天下午，黄福华和张海超立即向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仍是未知的赔偿
目前，金华中院是否受理上诉仍是未知，但对于黄福华和张海超来说，更大的考验也许还在后头。
鑫宝公司的负责人徐某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称，当时体检报告都给职工看过，而且黄福华的工种几乎没有粉尘。
他出示的员工体检报告显示，同批体检、与黄福华同工种的工人中，只有黄一人有问题；而徐某提供的永康市疾控中心出具的报告中，黄福华从事的岗位总粉尘浓度也低于规定指标。
“如果黄福华确定患上了尘肺病，病情又确实是因为在我企业工作而引起的，我愿意负责。”徐某说，他们怀疑黄福华进厂前就患有尘肺病，对此，“企业必须为自己维权”。
但张海超对拿到鑫宝公司的赔偿充满信心， “相关法律规定，员工在入职前必须体检，如果没有体检而检测出职业病的，由最后一家用人单位承担责任。除非鑫宝公司找出证据，证明黄福华是在之前的企业患上的尘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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