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生在四季青有实体店,同时也在淘宝上开了网店。6月14日晚上11点多,他发现店里的一种价格较低的“宝贝”突然被十几个买家分别拍下,这十几个人留的地址,从长沙、桂林、重庆、深圳到石家庄,五湖四海,没一个是重复的,而且每人不多不少,就拍一件。
余先生一算,这件“宝贝”是卖家包邮的,他们一人只买一件,光运费就比价格高得多,自己摆明了要折本。
正无奈间,余先生的“旺旺”(聊天工具)上突然有人找他。来人先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随后说了一句“你懂的,我们要的也不多……”
余先生瞬间懂了——自己要是不肯发货,对方马上就会给差评,这就叫“恶意差评师”。“早就听同行说起,有差评师这回事,真正遇上,这还是第一次。”余先生说,为了网店的好评率,余先生屈服了,按对方说的账号汇了300元钱。
回了家,他越想越不服气,报警。
“这还是我们上城警方第一次接到类似的报案,属于新型案件,既没有先例可循,一时间也不知道哪条法律可以对这种行为进行处罚。”上城刑大二中队中队长夏宏涛说,“市局刑侦支队了解这个情况之后,马上说要成立专案组开始调查……原来淘宝网那边6月初的时候已经整理了一批数据,向支队反映了这个‘恶意差评师’的问题,想不到没几天就真的有网店卖家来报案了。”
但调查工作一展开,上城刑大才惊讶地发现,全国范围内,之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报案,四季青这起案子居然是全国首例。
“我们分析,这些差评师每次勒索卖家的金额都比较小,卖家考虑到以后的经营,基本都是忍气吞声,没想到要报警。”夏队长说。
既然要处理这些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搜集相关的资料和证据。6月中旬开始,根据淘宝提供的数据,刑侦支队和上城刑大的民警们分散到北京、上海、河北、山东、广东等9个省市寻找被勒索过的卖家。
“大部分卖家以嫌麻烦之类的理由,不太愿意配合,我们找了三个月,找到约20个愿意配合的受害人,这些人和他们提供的证据,已经足够了……”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74条规定,敲诈勒索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敲诈勒索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行动开始转入抓捕阶段。
显然,这伙人属于多次敲诈勒索。
从9月初到11月14日,持续两个多月的抓捕中,杭州警方在长沙、桂林、重庆、深圳、石家庄等7个城市分别抓获了7个恶意差评师,负责抓捕的刑警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每个嫌疑人被抓时都满脸困惑——他们起初大都只是想拿这个当兼职,其中几个人干了十来天就提不起兴趣,不干了,但他们中作案次数最少的也有十几次,已经构成“多次敲诈勒索”。
“这七个人都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全都没有固定工作,有一个是大专学历,其他都是高中、初中毕业,整天就泡在网吧里那种。”夏宏涛说,“他们相互间是完全不认识的,每次集体行动,都有一个组织者(也就是上家)和他们联系……”
被抓的七人中,就包括了这个团伙的组织者杨某。
杨某1988年生,安徽人,初中文化程度,现在在长沙经营一家网店。据交代,他今年4月起开始当起恶意差评师,并通过网络发帖或QQ发展下家。两个月间,查证的,他已赚进了8000多元。
但据警方调查,他在两个月间,目前可以查证的作案次数就有100多次,每次勒索到的钱都是有浮动的,所以总案值肯定远远不止八千。
杨某交代的作案模式主要就是一种:组织10到20个下家,大家到淘宝上搜索目标。最好的目标,是价格只有一两元的“赠品”,而且都是卖家包邮,他们找到后就一人拍下一件,以勒索四季青余先生的那种手法勒索卖家,每次可以得到几百元。得到的赃款,杨某自己拿20%,剩下的均分给参与行动的下家。
目前抓捕行动还在继续,已经归案的七人中,因涉嫌敲诈勒索,两人已被移送起诉,五人被检察院批准逮捕。
另外,淘宝网方面对防范恶意差评师也有很多全新举措——
今年6月,淘宝网取消好评率与搜索排名的关联,并陆续取消了营销活动中对好评率的要求,让卖家不用担心好评率低会影响搜索排名和参加淘宝营销活动,从本质上降低了好评率对卖家的影响。
7月,开通恶拍举报绿色通道,对监控到的和卖家举报的群体恶拍订单,经核实后进行关闭交易处理,避免卖家受损。对于参与恶拍的买家账号,情节严重者冻结淘宝账户。
8月,对延迟发货规则进行升级,针对卖家由于“买家填写的收货地址和收货人信息无效或不准确”而造成的延迟发货行为予以免责。规则调整后,淘宝对恶意拍下的投诉将不予受理。
9月,评价页面下买家的个人信息也会被展示,如“VIP会员等级”、“特邀评论员勋章”、“实名认证信息”和“注册时间”等——短时间内注册、未实名认证的“恶意差评师”,其差评也失去参考价值……
今年6月差评师高峰出现后,淘宝共处罚了恶意买家账号6.5万个,拦截关闭10多万笔恶意订单,保障了5万多卖家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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