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讯钱塘江,浙江母亲河,她的源头深藏在浙西开化的幽幽山谷中。
连日来,我们踏着春风探访这里的涓涓细流,透过大气质量、生物丰度、植被指数等数据,寻找这一江春水背后那叮咚作响的细语和喃喃心曲。
“没树,就没湾头(意为积水坑),树种大了,就有一汪汪积水。”在开化林场工作了38年的全国绿化模范余贵顺,对种树养水的感悟很深。他指着有“算盘大”的杉木林告诉记者,当年造林,他每年都自带干粮、历冬经春,一干就是两个多月,“挖山当棉袄,红薯当蜜枣”。更早之前,老余则是林场的伐木工。
开化根雕大师徐谷青的根雕作品,取材于各种砍伐后被遗弃的树根。几年前,大师立下宏愿:要在自己的根博园里种上几十万棵树。“用了多少木料,就得补种更多的树木。”徐谷青说。
余贵顺和徐谷青,只是开化人的代表。
在齐溪镇里秧田村,我们顺流攀上莲花峰,钱塘江主要源头就在这峰尖上,如今这里已开辟为钱江源国家森林公园,越往山里走,空气越清冽,景色越诱人。
护林员张卫中刚刚巡山回来,他每天早上8时和下午4时都要到钱江源森林公园巡视一遍。他对我们说,现在偷伐树木的人已经没了,巡山主要是察看一下有没有山火、虫害隐患和其他异常情况,“从1995年起,镇里批下来每年600立方米的伐木指标,我们一点也没用。”
今年40岁的张卫中,已经做了20年的护林员,对这里的每一片山林、每一条山道都了如指掌。他说,他们村早已告别砍柴伐木的生活,而是靠着这里的森林和山泉吸引来钱江探源游的游客。据说,“听泉”是里秧田村最好的卖点,村民竞相办起农家乐,每户一年有五六万元的收入。
穿行钱江源头,我们走过一个个小山村,发现村村都把养树护绿作为最重要的农事,从人们的点滴生活中,感受到山里人对脚下的一草一木是那样的经意。
长虹乡西坑村,小河清澈见底,百姓沿河而居。中午时分,村民们端着饭碗,面朝小河,坐在檐下,边聊边吃。67岁的村民程炳文,起身招呼我们观赏水中的溪鱼。他介绍,为了护水禁渔,村里专门制定了村规民约:凡偷捕溪鱼的,一旦被发现,过年时要宰杀3头年猪,分发给村民,以示谢罪道歉。
古村落不能拆,古树不能砍,溪鱼不能滥捕……在开化,护水的过程,渐次衍生出一系列的生活转变。
在桐村镇裴源村的山坳里,一泓清水边,高高的蓝色储气罐显得特别耀眼。这里是衢州顺康牧业公司的养殖场,饲养着近万头生猪、5万余只朗德鹅。但这里小溪灵动,菜花盛开,看不见垃圾,也闻不到异味。
“养殖场的排泄物都用来生产沼气发电,吃干榨尽,利用率100%。”顺康牧业总经理仇老三对此颇为自得。
通过农村沼气建设国债项目补助,仇老三引进了120千瓦的沼气发电机。每天,养殖场产生的250吨猪粪、猪尿和冲洗污水,经发酵产生150立方米沼气,不仅让裴源村130多户农家用上沼气灶和沼气照明,全年还发电69万千瓦时,用不完的并入国家电网。
在裴源村,我们踏进村民陈少萍家,女主人正在厨房里用沼气灶炒菜,“啪”的一声,蓝色火焰顷刻间从锅底冒出。
按村里的规定,陈少萍只要每年交2吨秸秆,就可免费使用200立方米沼气。秸秆发酵生产沼气技术的运用,每年能为开化县处理有机废弃物2.19万吨。
开化县环保局负责人说,上世纪80年代,开化县遍布小水泥厂、小造纸厂,出境水常年为劣五类,钱江源成了“污染源”。随着生态屏障功能定位的日益明晰,“送一江清水出开化”逐渐成为全县共识。这些年来,这个浙西“工业强县”壮士断腕,转向生态立县,大规模关停污染企业,否决了数百个大型建设项目,出境水常年保持在Ⅱ类水以上标准。
与护水相关的政策举措密集出台:创建节水型社会建设试点县,每年投入1000多万元治理水土流失,推行生态公益林补偿和公益林扩面,全县300多公里河道实行全年禁渔……成效同样显著:累计建成生态河道233公里,水土流失面积比5年前减少152平方公里,累计放流各类鱼苗3000多万尾。
开化县委书记方健忠跟我们才见面又匆匆言别,赶着去湖南橘子洲头推荐“钱江源头”。他说,开化要打造全域化生态旅游度假区,希望大家关注钱江源,走进钱江源,“只有这样,源头人的付出才不会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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