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菜花凋零得只剩下像草帽一样的一个头部时,我来到了开化县处于钱江源头的里映田自然村,落脚在一个叫“听泉”的农家乐。村子建在一个狭长的山谷里,似乎不大,目光所及也就几十户人家。
晚饭后,我沿着房前的道路散步。道路有一点坡度,浇筑了水泥,可供两辆汽车交叉通行。路的右边是一条小溪,左边是一排房屋。村里没有路灯,天空好像比城市黑了些许。我从山坡的上端往下走,走过八九幢房子的距离后,忽然听到了一阵热闹的蛙鸣声。我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山谷最下端的一幢房子旁边,有三块小巧的水田。
水田里没有庄稼,只有像镜子一样平静的一汪清水。我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确定蛙鸣就来自这个地方。
我熟悉蛙声,可是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听到如此密集、如此响亮的蛙声了。我放眼看去,但看不到青蛙。于是,我拿出手机,将蛙声录了下来。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特意来到三块水田的旁边。农田已经经过翻耕,土质松软、平整。我发现青蛙好像回家了,见不到它们的影子。水田平静得像一块玻璃。
我拿出手机,按了一下音乐键,一阵蛙声又在田头响起。我没有想到,青蛙没有回家,它们被我从睡梦中吵醒。没过几分钟,它们从不同的地方先后钻出来,好像没有洗脸、没有刷牙,就茫茫然地跟着唱起来了。它们有的昂着头,撑开四只脚浮在水面上;有的揉揉腿,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有的一边叫,一边慢慢地向同伴靠过去,从背后偷偷地抱住它。
它们在唱歌时非常卖力,嘴巴下面的白色气囊一鼓一缩。气囊缩的时候像一只空空的布袋,鼓的时候像在布袋里塞了一个乒乓球。
我知道,蛙鸣,是一支春天的乐曲,是一首爱情的颂歌。在经过一个周期的蛙鸣以后,它们将孕育出一代新的生命。
采风活动中,陈章寿偶然经过山坡脚下的水田,听见一阵清脆的蛙鸣声,“小时候,在老家常常听到这样的蛙鸣声,现在在城市里住了30多年都没有再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