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剑江村,杭甬铁路复线。每隔十几分钟,便有一列火车从这里穿村呼啸而过。
路基下不远处的一个农家小院里,秋菊怒放,伤后初愈的吴朝阳坐在轮椅上看着火车驶向远方,然后转头,悠闲地看着两条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嬉戏。
对于忙惯了的吴朝阳来说,这真是难得的清闲时光;对于吴朝阳的家人来说,能每天和吴朝阳聊会儿天,也是件难得而开心的事。而这清闲、这喜悦,竟是因为他的重伤所赐。
4个月前歹徒那罪恶的一枪,使奋勇擒凶的协警吴朝阳至今仍然无法自主行走、久站,出外散步,需坐在轮椅里由妻子推着。
也因为这一枪,吴朝阳,这位平民英雄,深深感动了余姚这座城市,感动了他曾经发誓要保护和服务的市民。中共余姚市委、余姚市人民政府举行了大会隆重表彰,授予吴朝阳“平安卫士”荣誉称号;同时,宁波市公安局授予吴朝阳“一等治安荣誉奖章”。
当地一名诗人专门为吴朝阳写了首诗:吴朝阳,一个平凡的名字/就像天边的一抹朝阳/点亮了我们这个城市的每一双眼睛……
一枪让人们认识一位英雄
2005年7月25日,正在吃中饭的吴朝阳接到举报:梁湖头自然村有4名形迹可疑的人。吴朝阳马上放下饭碗,带上6名民防队员出发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巡逻搜查,果然发现有4名可疑人员在村子边游荡。见穿着制服的民防队员过来,4人立刻向桃花山铁路隧道逃窜。吴朝阳命令大家兵分两路包抄,自己带着其中两名队员追了上去。
在隧道里,吴朝阳他们追上了这伙人。在吴朝阳进行盘问时,一名男子突然拿出了刀和钢管,但吴朝阳没有害怕,反而一步冲上前,一把扭住了这个歹徒。但就在这时,另一名歹徒突然从口袋里拔出一支自制手枪,朝吴朝阳的胸口就是一枪……
枪声在隧道里发出巨大回响。歹徒们撒腿向隧道那头逃跑。吴朝阳捂着胸口命令身边的队员:“快,通知隧道那头的队员,歹徒有枪!通知110……”话还没说完,他就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
“我当时就想,一定要把歹徒有枪这个情况告诉给另一个出口的队员,以免更大的伤亡。那时候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的生死问题。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吴朝阳事后说。
队员陈业昌背起吴朝阳向村里跑去,鲜血洒了一路。子弹打穿了吴朝阳的肺,到达第8节脊椎。从下午3点到晚上6点,整整进行了3个小时手术,医生终于取出了弹头:“幸好是自制手枪,不然这么近的距离中枪,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右胸上20多厘米长的伤疤却永远留在了吴朝阳的身上。
保安勇闯龙潭虎穴
歹徒的这一枪,让人们看见了吴朝阳的热血丹心,也让人们看见了吴朝阳勇猛保安宁的精神。为了办案子,吴朝阳甘于出生入死。
去年9月,余姚东北派出所接到举报,发现剑江村来了2名外地毒贩,而且随身带着凶器。办案民警正为找一名进村交易的“内线”犯愁:毒贩都是亡命之徒,与他们打交道一定要智勇双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吴朝阳刚好到所里汇报工作,一听说这事,便自告奋勇:“我去!我就是那村里的人,熟悉地形,我又是在城东新区工作,他们不认识我。”
就这样,吴朝阳打扮成客商,进村找毒贩。吴朝阳机智周旋,终于让毒贩相信了他。正当吴朝阳要拿出现金进行“交易”时,毒贩从窗口看到陌生人进来,怀疑吴朝阳有问题,一句话没说就拔刀刺向吴朝阳。吴朝阳立即把手伸进裤兜,按下手机报信。门外的民警冲了进来抓获毒贩,除了毒品,还搜出了刀和铁棍。这是余姚历史上破获的最大的一起毒品交易案。
其实,吴朝阳的这种胆略,早在他刚担任村民兵连长的时候便显露无余。
1996年,吴朝阳担任了当时的狮墩头村团总支书记、民兵连长。当时村里最头疼的就是村民财物屡屡被盗,于是吴朝阳组织了团员、青年和民兵进行巡逻,加强防范。有一天深夜,巡逻中刚好遇到3个正在行窃的小偷,吴朝阳第一个冲上前去擒贼。抓住3个小偷后吴朝阳才说:“我的鞋子跑丢了。”
热爱放弃赚钱机遇
吴朝阳的那个农家小院,显然没有隔壁邻居家那么崭新、豪华、精致,但这是他自己亲手建的。吴朝阳有着一手农村里令人羡慕的泥水手艺活。
但是自从1996年25岁的吴朝阳开始担任基层干部开始,他便慢慢生疏了这项手艺,家里的生活重担全落在了妻子和老父身上。“每个月那千把块钱工资都花在电话费和摩托车油费上了。家里根本不指望他的工资养家。”吴朝阳的妻子章再芬很委屈,她说,她和60岁的公公一起在一家工厂里打工养家。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吴朝阳确实很少能顾及到家里,平时,吴朝阳的工作几乎是全天候的,很少在家里吃一餐饭。今年儿子10岁生日那天,吴朝阳特地赶回家里吃饭,刚吃了一半就接到了报警电话,又匆匆出发了。
“我们每人都配有对讲机,经常半夜的时候我还听到城东新区的同事们在呼叫他,要他去处理事情,就好像他从来不需要休息似的。晚上工作一夜,白天他还坚持正常上班,像是一个铁打的人。”余姚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余张新很感叹。
妻子娘家有几亩杨梅山,每年杨梅上市时节,人手总是不够,岳母希望这个身强力壮的女婿来帮帮忙。但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吴朝阳和队员们最忙的时候,因为他们要维护杨梅市场的秩序,忙得连吃饭的工夫也没有。有一次,好容易有半天时间赶过去帮着摘杨梅,结果又接到了村干部打来的电话,说是村里的自来水管爆裂了。于是他又急忙赶回去,自费买了水管等材料进行修补。
当初吴朝阳放弃泥水匠的手艺干上协警的时候,老父亲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有钱好赚的,偏偏喜欢去抓小偷,钱又少,又危险。”
几年下来,家人慢慢习惯了,每晚等着吴朝阳的摩托车驶入小院,全家才能安心睡觉。老母亲说,自从朝阳当上民防队员,她的心就没有安稳过,每天总是提心吊胆,只有看到儿子的摩托车在家里,才感到放心,但能够当上民防队员,是朝阳的光荣,所以家里的事尽量不让他操心。
吴朝阳受伤后,老父亲反而安慰吴朝阳:要干就干到底吧!你不干其他人也得去干。
问起妻子章再芬,开朗的章再芬笑着说:“别人都以为,朝阳这次受伤了,我肯定会不让他再干了。他们错了,我不会那么做,这是他很喜欢的工作,而且我一点也不担心,真的。那天我听说他中枪,从厂里往医院跑的时候,我在想:‘肯定没事的,吴朝阳肯定不会有事的!’等他伤好了,还可以继续接着干。”
“等伤好了,我还要去干!”吴朝阳也说,他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