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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终追远清明时 | 送1450余名烈士回家的她 用7年书写“寻人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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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04/05
10:58:08
2024-04-05 10:58:08 来源:浙江在线 见习记者 祝依凡

  浙江在线4月5日讯(见习记者 祝依凡)截至2023年年底,由孙嘉怿在2017年发起的“我为烈士来寻亲”项目已经累计为1450多名烈士找到亲人。

  “我这两年,长了好多白头发。”当记者见到这位39岁的女子时,她正准备带同事一起去宁波樟村四明山烈士陵园为烈士代祭扫。

  7年间,从刚过而立之年的“愣头青”,到即将步入不惑之年,孙嘉怿依旧辗转于国内外大大小小的烈士陵园。那么,这段时光为她带来了什么?一路上,记者和她聊了聊。

  寻亲路上的“信息中枢”

  “您好,能帮忙找一下在淮海战役牺牲的烈士安葬在哪儿吗?”

  路上,孙嘉怿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点开家属发来的烈士证照片,泛黄的侧页写着烈士曾服役的部队番号和牺牲时间,她马上给研究淮海战役的军史专家发去了消息。没过多久,专家根据这些信息初步判定这名烈士牺牲于淮海战役中的双堆集战役,推算他极有可能安葬于安徽省双堆集烈士陵园。

  “能不能帮我查查你们陵园的烈士名录里有没有这位烈士的名字,没有的话家属能否补刻?”孙嘉怿很快联系上了双堆集烈士陵园的负责人,对方告知陵园里约有5434名无名烈士,他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得知这一消息,烈士的侄子又惊又喜。大伯从家中离开至今已有77年,家人第一次知道他到底牺牲于何处,等到名字补刻完一家人就去祭拜他,三代人的思念便从此有了着落。

  回完消息,孙嘉怿告诉记者,像这样来找她寻亲的烈属昨天就有40多位:“我现在是‘信息中枢’,五湖四海的烈属来找我,我帮他们对接专家、陵园以及各地志愿者。”然而,在最开始做烈士寻亲的那几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此站在聚光灯下。

  孙嘉怿在王心恒烈士墓前祭拜 受访者提供

  到了樟村四明山烈士陵园王心恒烈士的墓碑前,孙嘉怿说,自己在帮这位烈士寻亲时,是用业余的时间“偷偷摸摸”地找,而且自己对外公布的并不是这个名字:“不想抛头露面,那时候想隐姓埋名做一辈子。”

  随着帮助越来越多的烈属找到亲人,她接到的需求也越来越多,下班、周末都泡在各个烈士陵园,根本忙不过来。朋友问她,为什么不拒绝烈属们的需求?她想了很久,发现帮助他们已经成了自己的习惯。

  2017年,面对“慕名而来”的烈属,孙嘉怿才正式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发起“我为烈士来寻亲”志愿活动,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招募对此有兴趣的志愿者,共同让烈士从“无名变有名”。

  成为“半个”军史专家

  然而,站在聚光等下,也意味着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因为战争年代战士的埋葬地点难确认,为烈属找到亲人埋葬地的成功率只有20%。全国这么多牺牲的烈士,怎么查?从哪里入手?

  孙嘉怿咨询了许多已经退休的前辈,开始在二手书店里淘了近百本关于革命战争、党史、英烈文集的书籍和相关史料。记录下其中有记载的烈士的部队番号、牺牲地点、埋葬地点。

  孙嘉怿家中装有军史相关书籍的一角 受访者提供

  渐渐地,她找到了规律:“来找我们的烈属中,如果有烈士的部队番号和牺牲时间大致和史料里的烈士吻合,我们就能够初步推断出牺牲地点,再去当地陵园查是否有相关记录,成功率会高很多。”孙嘉怿戏称这样的过程就像“破案”,久而久之自己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从对军史“小白”变成了半个专家。

  2018年,孙嘉怿偶然看到了书里对长津湖战役中冰雕连的记载。在她感叹于这群士兵的伟大时,也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冰雕连里的烈士没有具体的人名?他们长什么样?老家在哪里?”

  之后的几年,她阅读了大量史料,和团队成员一起锁定了中国人民志愿军9兵团20军60师180团1营2连。通过团队的数据库,志愿者邱涛在山东武家村里寻访时,找到了冰雕连武洪忠烈士的侄子。

  “他的侄子见到我们志愿者后喜极而泣,因为家中没有后代,他把家中武洪忠的照片送给了我们,想让他伯父的英勇故事被更多人知道。”孙嘉怿意识到,这可能是唯一一张真正的英雄冰雕连战士的照片原件,便和邱涛商量,照片应该放在哪儿呢?

武洪忠烈士绝照 图源网络

  他们思前想后,最终,选择将照片交给继承了“英雄冰雕连”连旗的部队。2023年7月,在抗美援朝胜利70周年纪念日之际,武洪忠“沉睡”73年之后,终于回到了部队。

  “下探”,打通寻亲的“最后一公里”

  从7年前刚成立时的28人,到如今的412人,孙嘉怿带领的“为烈士寻亲”团队在不断扩大。

  “2017年我刚‘入行’时,几乎是全国年纪最小的,前辈们都是退休老兵。”但最近几年,她发现自己的团队越来越“年轻”:有为烈士修遗物的宁波财经大学的学生,帮烈士画遗像的浙江工商大学、浙江传媒学院的学生,也有热爱旅游的年轻陵园“拍客”……

孙嘉怿和志愿者 受访者提供

  其实纵观全国,近些年各地也新出现了不少和孙嘉怿一样致力于为烈士寻亲的个人、团队和平台,他们的出现加快了让烈士回家的步伐,为这一“职业”注入了新鲜血液。

  2023年,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文少卿副教授的团队,通过颅面复原技术,40余位烈士的相貌得以被世人知晓,在国内尚属首次;滨海县圆梦志愿者服务中心8名“烈士寻亲团”中学生志愿者自发为滨海籍革命烈士寻亲;退役军人事务部2021年上线了“烈士寻亲政府公共服务平台”,截至2023年5月,已为6300余位烈士寻找到亲人……

  “我觉得这7年自己很幸运,能在一条非常小众的路上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随着志愿者人数的增加,孙嘉怿的团队形成了省、市、县三级网络。在战乱年代,许多烈士被埋葬在偏远的山村甚至荒地,需要志愿者们亲自“下探”,打通为烈士寻亲的“最后一公里”。

  当工作变成生活,加班变成常态,甚至抽不出时间陪自己刚上小学的孩子。孙嘉怿曾给自己定了个上限:为1000个烈士寻到亲人就收手。然而,如今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被超越,她却依旧在路上。

孙嘉怿为烈士擦拭墓碑 受访者提供

  是什么动力让她在这条路上坚持了7年?或许我们能在那一个个寻亲群找到答案。一条条“匹配成功”的消息,一句句家属的感谢,一张张烈属们万里奔赴陵园祭拜的照片,都在提醒着孙嘉怿坚持做这件事的意义。

  “如果我不做了,团队就散了,这些曾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的烈士,他们该怎么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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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烈士;寻亲责任编辑:黄泽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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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23年年底,由孙嘉怿在2017年发起的“我为烈士来寻亲”项目已经累计为1450多名烈士找到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