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吴山庙会回归的消息让很多杭州人兴奋起来:烟火气又回来了。
打年糕、挂灯笼、剪福字、写对联……在中国人的记忆里,年味儿总是离不开各种各样的年俗活动,而这些传统年俗活动,离不开传统手艺人。其实,那些给我们写春联的、剪窗花的、捏面人的、画糖画的年俗艺人们,元旦开始就忙碌了起来,从社区到景区,从政府到企业,各种年俗活动的现场总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春节期间他们更忙了。
鲁立清:正月里从初一要忙到十五
昨天一大早,位于小营巷的红巷生活馆异常热闹,一场非遗剪纸小课堂正在这里进行。在杭州非遗传承人鲁立清的带领下,来自临安中学的同学们重新认识了剪纸这门传统技艺,“剪纸艺术自诞生以来,在中国历史上就没有中断过。它充实于各种民俗活动中,是中国民间历史文化内涵最为丰富的艺术形态之一。”
逢年过节,是许多家庭团聚的日子,也是像鲁立清这样的年俗艺人最忙碌的时候。年三十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吹糖人,正月初一、初二、初三在安吉英迪格酒店剪纸,初四西子宾馆剪纸……他总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每天的安排。
从今年元旦开始,鲁立清每天至少有一场活动。杭州、海宁、丽水、东阳……有浙江省文联送文化下乡这样的主题活动,有为快递小哥送祝福这样的公益活动,也有企业的展会活动。今年是兔年,鲁立清剪了很多兔子,吹了很多兔子造型的糖人。从他的朋友圈整整齐齐记录的时间、地点以及现场照片可以看出,每到一个地方,他制作的糖人总会吸引大量的人围观,小朋友为之着迷,年轻人为之赞叹,而老人则想起了儿时的记忆。
鲁立清是糖塑、剪纸两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从事民间技艺40余年,如今他经营着一家非遗工作室,旗下有40余位民间艺人,都是有资质的非遗传承人,涉及非遗项目上百项,从演绎类、互动类到传统美食都涵盖了。艺人们平时或在河坊街摆摊做生意,或从事各项工作,每到春节前,总会停下来投入到各种年俗活动中去。
位于红巷生活馆二楼的鲁立清工作室,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非遗博物馆,靠墙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棕编、面塑、剪纸、手绘脸谱作品等,甚至还放着一台旧的纺织机,是鲁立清高价收回来的,这是为了在培养非遗传承人时让大家能有更真切的认识,“这些非遗技艺在我国已经延续了几百年或者几千年,要知道它的历史文化、历史渊源、材料制作过程,以及它的历史意义、文化价值。比如,你给孩子讲织布机在咱们国家有多少年历史了,是怎么制作、怎么使用的,还要让小朋友看看这台织布机,让孩子有个概念。”
平时负责艺人和活动主办方搭桥牵线的鲁立清说,“由于各方面原因,今年接到的活动安排是去年同期的2倍,又因为许多艺人都回家过年了,所以今年艺人特别忙,正月里我从初一到十五都已经排满了,半个月前就没档期了,春节期间主要是打年糕、剪福字、写对联、宋韵风车、风筝、棕编、泥人和糖人,这些活动比较多。”
外桐坞村年糕队:一年一赴的约
“吃年糕,年年高!”
除夕前一天,转塘街道外桐坞村的年糕坊里,木槌子砸在年糕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仇顺昌和他的队友们正在打今年冬天的最后一批年糕,“打完这些就过年了,要到明年冬天再开打。”
“过去村里每年家家户户都要打年糕。”村民说,手工打制年糕在外桐坞村已经流传了600余年历史,曾是农户们冬季必备的一个“集体生产项目”,按老规矩,冬至之后就要开始打年糕。
近年来,手工制作的年糕逐渐被机器取代,为了文化传承,外桐坞村建立了村集体的年糕坊,还成立了专门的年糕队,过年前免费给每位村民发放5斤年糕。仇顺昌是外桐坞村年糕队的队长,从16岁开始学打年糕,如今已有70岁。村里现在有160户,600多口人,于是,每年春节村里3000多斤年糕的担子都落在了他身上。仇顺昌说,“手工打的年糕杭州别的地方基本没有了,所以每年冬天都有很多人专门跑过来预订。”
目前,年糕队有12人,每年元旦,无论在做什么,仇顺昌总要把在各地干活的队友们叫回来,在村里的年糕坊打年糕,这是他们每年春节一年一赴的约。除了村民的年糕,年糕队还要承接杭州各地市民以及外地游客的订单,过去没有疫情,春节期间他们还要受邀到各地去打年糕。
村里已经连续举办了10届的年糕节,每年都会吸引数万人赶来,品年糕、买年糕、逛集市。这里的年糕采用传统制法,经过淘米、轧粉、搂粉、上蒸、出蒸等工序,蒸好的米粉放进石臼里轮流捣,一上一下间,粉团变得柔韧。这样一槌槌砸出来的手工年糕,口感又软又糯。
“守艺人”,守住传统年味
今年,因为疫情暂停了3年的外桐坞村年糕节重启,活动现场游客们来来往往,仇顺昌一遍遍地向大家介绍年糕制作的工序以及村里的年糕文化,“光这个水桶就有100多年的历史。”
20斤重的木槌子,队员们轮流每人打20多下,需要10多分钟。不少村民和游客守在石臼旁,等着从石臼里取出热腾腾的糕花——俗称“年糕泽头”,热乎的年糕蘸着白糖一起吃,软糯Q弹。手工年糕,留住了浓浓传统年味。老爷爷老奶奶们吃年糕,回想起年轻时夏忙双抢冬作寒天忆苦犹甜。小朋友们吃年糕,香喷喷的年糕头蘸上甜蜜蜜的白糖,吃的是一份节日的喜气。
鲁立清的老家位于河北吴桥,是中国杂技之乡。1981年春节,他从电视上看到一位老先生像变戏法似的,把一块糖吹成一只大公鸡,从此迷上了吹糖人这门技艺。吹糖人是旧时北京的一个行业,北京话为“吹糖人儿”。那时候,这还是一门养家糊口的生意,干这门行当的人通常为了维持生计走街串巷、走南闯北,逢年过节时的集市、庙会更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鲁立清几经辗转拜师学艺,学成之后也是如此,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他凭着这门技艺走遍了大江南北。“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一个糖人卖一毛钱。”鲁立清记得,“那时候村里的小孩多,白天干农活儿,中午和晚上的间隙去各个村里卖糖人,一天能挣5块钱。”80年代后期东北地区经济发展较好,在家过完正月初一,鲁立清就带着家当去山海关吹糖人,多的时候一天吹400多个糖人,能挣200元。如今做活动摆摊,一个糖人通常卖20元,从1毛钱到20元钱,时代在变,“过去,卖糖人是为了养家糊口维持生计,如今吹糖人,卖的是记忆,为的是文化传承。”
如今,鲁立清和很多同行一样,再也不走街串巷了,从生意人变成了“守艺人”,舞台也从街头巷尾搬到了各个非遗主题活动现场。特别是今年春节大量线下活动恢复举办,这些“守艺人”的日程被排得满满的,也为我们带来了更多的传统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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