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暴利
在太原,很多高级宾馆和消费场所都对温州煤商的阔绰深表感叹,山西于温商而言,与其说埋着的是煤,不如说埋着的是一车子一车子的钞票。
一名温州煤商告诉记者,温州人承包的几乎都是山西省的乡镇矿,多在偏僻山沟,“富矿、大矿,他们能给我们?!”实际操作中,外省人不能成为山西省煤矿的法人,因此,温州人投资煤矿的方式主要是私下承包或买断矿井几年经营权,包括地下煤矿资源。
“山西一些村矿、乡镇矿荒废多年,也有一些矿设备简陋,矿主不愿投资,转给温州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乡镇矿的实际控制权在村长手中,因此温州人一般将村长搞定,由村长疏通各层关系。”
记者了解,不少温州煤商雇佣山西本地政府部门的退休人员担任煤矿管理人,“实际看重的是他们在当地的人际关系。”一名温州煤商直言不讳,“工人来自河南、湖北、四川等地,每天工资一百元,干活很卖劲。”
这些温商均不否认投资煤矿的高额回报,阎敏才说有一温州商人在长治市承包了一座当地人认为将要枯竭的煤矿,但其两年就收回了投资。
在晋城,有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那里的煤价300多元一吨,可以净赚220元,甚至更多,一个煤矿假若日产300吨煤,煤商每天即可进账6万多元。
因此,有煤商向记者证实,在晋城地区,投资一两亿元,一两年收回成本,“不是希罕事。每吨煤的开采成本基本都在30元左右,即便在煤价只有140元的原平县,一吨煤也可净赚近百元。”
记者了解到,这些煤商所说的还只是计划煤的价格,市场煤的价格更甚,难怪不少人将采煤叫做“挖黑金”。来自苍南的徐老板原来做服装生意,2003年春节刚过,他就带上800万元,踏上山西挖“黑金”。他投入700多万,承包了两家小煤矿,聘请了当地县里两个退休下来的局长做矿长。
此前几年全国煤炭市场刚经历一个困难期,作为产煤大省的山西,自然是这股“煤炭寒流”最严重的受害者。因此,吸引外地商人来晋投资煤炭业,就成了山西很多地方政府的头等大事,徐先生的到来受到当地政府的极大欢迎。
他透露,2003年5月,山西某地为吸引投资,准备将当地一个煤矿按照破产拍卖的方式卖给他,他给当地有关负责人打通关节后,只用了不到200万元就买下了价值至少上千万的煤矿,“现在花6000万元也买不下来。”
2003年7月,他又带着筹集好的3000万元资金再次来到山西,这次承包了三家规模稍微大一点煤矿。随后,他又四处拆借了2000万元,承包了两家规模更大一点煤矿。这几家煤矿,都是聘请当地退下来的官员做矿长,自己做幕后操纵者。
2004年,徐还清了所有借款,收回了投资,而且卖掉最早的两家小煤矿的承包经营权也发了很大一笔财,剩下的几家煤矿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煤炭回报惊人,山西人大呼温州人怎么就那么精明!“但媒体报道对我们很不公,说我们整天过着钞票不断增多的日子,一觉醒来账面上就多了几百万元,把我们说得像葛朗台、钱疯子似的。说开豪华汽车,四处购买房产,养二奶,奢华消费,成为我们的生活常态。”不少温商抱怨。
“其实,有三分之一的温州煤商亏本,甚至血本无归。”一名温商说,“我们人生地疏,受到一些地方煤矿的欺骗,花数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买下采矿权后才发现,矿区已经枯竭了。”
周时选也说,煤价跟煤种、煤层和地区有很大关系,容不得半点闪失。“煤矿是一个高风险行业,一旦出了事故,我们可能万劫不复,你们不能忽视这一点,高风险与高回报是对等的,你们敢投资嘛?”有温商反问。
炒煤协会“阴谋”
对温州“炒煤团”指责最多的是:“他们炒高了煤价,乘机牟利,扰乱了市场,加剧了能源危机。”这给温州煤商带来了很大的舆论压力,在云南省,有关领导特别提醒,要以山西为戒,“防止温州炒煤团扰乱云南煤炭资源。”
今年4月初,温州市政府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在一份《关于温州人投资山西煤炭产业情况的调查》报告中着重指出,温州人不是“炒煤团”,煤价上涨与温商无关。
接受记者采访的温州煤商也表示:“什么叫炒?我把煤矿以一千万元买下来,很快再以两千万元卖出去,这叫炒。这样的做法,有!但是极个别!大多数还是看到商机来搞投资的。”
无论是山西省社会科学院能源所工业经济研究室主任夏冰,还是阎敏才都说,要“炒煤价”,温商必须渗进煤炭的主要流通领域。
山西挖煤的赚得少,“倒”煤的赚得多,温州人自然不会放弃这块蛋糕,但这个赚钱命脉恰恰被山西有关部门紧紧地抓卡住。目前,温商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煤炭的生产领域。阎敏才说山西省有8个统配矿,它们有铁路专线,煤挖出后由国家调控,还有340个地方矿,煤经由山西省煤炭运销总公司走进流通领域。
而温州煤商承包的乡镇矿要在流通领域谋得一席之地简直就是妄想,阎透露,一些在2002年之后进入山西的温州煤商的确曾做过这方面的努力,有人为此上下求索数十趟,“钱花了老鼻子,灰碰了一鼻子。”
记者了解到,温州人承包的中小煤矿并不受计划因素的限制,走的全是市场煤,根本不需经由大矿的流通渠道,煤炭紧俏时,各厂家车队等候在矿区,煤一挖出就被抢购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