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温州人有钱,温州民间到底有多少钱?
目前最权威的说法,来自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到2004年末,温州民间资本总量已经突破3000亿元!这个数据分别远高于目前温州全市金融机构的贷款余额和存款余额。根据该行的调查,近年来温州民间资本不仅年度增量规模在加速,由2000年的180亿元增加到2003年的420个亿。而且资本的年积累率也在上升,每年增幅由11%上升到18%。
另外据保守估计,如今温州民间借贷的总量少说不下500个亿。
因为有如此巨额的资金作后盾,这几年不管银行利率如何“上蹿下跳”,温州人照样“稳坐泰山”。
根源:经营快速,生产资金匮乏
温州人的“投资”和“借贷”从来没有明显界限。因为温州的企业都从家庭工厂开始,“出生”时不具备银行贷款条件。有的企业投资上千万元,几个人资金凑在一起,到年终利润分红,很多东西在工商登记中根本看不出来。按照温州人的习惯,创业初期一般先向亲朋好友借,之后再向民间贷,做大了才去找银行。许多企业规模做大以后,依然喜欢既用银行,也靠民间的“两条腿”走路的融资方式。一些知名公司至今还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着吸收企业内外个人“集资”的做法。根据温州市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的调查,全市30多万家中小企业,到目前为止,仍有70%的企业主要资金来源依赖民间借贷。
据说温州民间借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尽管最近十几年来,“抬会”被整治,“私人钱庄”被关闭,“基金会”被取缔……民间借贷因为不合法而“命运坎坷”。可是居民个人和企业相互之间的融资行为不仅从未间断过,反而范围越来越广,总量越来越大,形式也越来越多样了。比如典当行、租赁公司等其实也是“打擦边球”的民间借贷。
现在,温州民间最普及的放贷人就是两种:一种是“银背”。他按月息3到7厘收进,再以1分5到1分8放出。这种人除了必须有别人看得见的财产比如住宅、厂房等外,还要在地方上有相当的口碑。比如一个400来户的村子,“银背”比例一般不会超过0.8%—1%;另一种是自然人。他不收别人的资金,只把手头的闲钱直接以月息1分或1分2放出。在温州这种人不计其数。
基础:信息畅通,个人诚信至上
温州民间借贷中,个人信用至高无上。因为温州城市本来不大,温州人又喜欢“扎堆”,相互之间信息十分灵通。再加上温州人恋乡情结浓重,常年在外经商创业的200多万人,也是隔三差五往返温州。所以,谁这阵子发展得好,谁最近不太景气了,大家都“知根知底”。这好像民间存在着一个信用调查和传播体系,越讲信用的人钱转得才快,而信用不好的人财产再多也借不到钱,更不会有人跟他做生意。温州人知道,失信的成本太高。
当然,温州人借贷时一般有口头约定:一个月内,放贷的人哪怕自己缺钱去借高利贷也不会催借款人,但是一个月后就可以讨账了。如果拖欠五六个月,还是只还息不还本,情况就不妙了。由于法律手段太慢,费用又大,温州人讨账一般自行解决。试举一例:有家理发店借款1万元,还款却只有8000元。不料讨账人每天跑一趟,有时拿回5元,有时抓只鸡作抵,真的不行就理一次发,半年多时间风雨无阻,直到全部算清。不过,各家情况不一,温州人讨账的手段也会“随机应变”。比如数目较大的欠款人突发了病痛,放贷的人会提着水果点心前去探望。如果对方有可能“东山再起”的,还要想方设法给予帮助。现在,借出的钱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元,温州人自然又有新的“对策”。
一位温州老板深有体会:“银行贷款可以不还,民间借款绝对不行。”事实上,温州人向民间借的钱93.3%用于生产经营。就算企业死掉,主人也会变卖家产不惜代价还钱。有关部门的调查数据说,以直接借贷为主的温州民间借贷出现纠纷的资金规模还不到总量的2%,远远低于银行的不良贷款率。
优势:说借就借,资金快进快出
温州人做生意打的就是时间差。不久前的一天上午,某镇到了一车不锈钢材料,立即交钱整车作批发价300万元。有家钢管厂决定吃进却资金不足,老板动用民间借贷。“银背”一个电话,甚至钱都不用过手,马上可以卸货。下午,老板以零售价卖出部分货物,一百来万就到手了。几天以后,净赚几十万元。
还有一家小皮革厂,有次接到一宗200多万元的大订单,可是对方只付十几万元订金,要求一周后交货。这家小厂就向民间借贷买材料,货出之后连本带利还了款,还拿到30%的利润。这种做法,对任何一家银行都是天方夜谭。可
是民间借贷不要抵押,无须担保,温州人赚钱就是这么容易。据了解,有时一家企业用到的资金一天时间就进进出出多达5次。温州市银监局曾对全市民间借贷作过调查,结果发现87%的企业借款都凭信用,个人借贷只有63%写借条,另有22%的借贷没有任何手续。
在温州较富裕的永强镇,很多人就是向民间借点钱聘2个工人,买2台车床做阀门加工,最差一年也有10来万。至今这样的家庭企业80%仍不具备银行贷款条件。这个镇的兰田村,过去一无所有,而今身价亿元的老板一抓一大把,也都是靠着民间借贷起家的。有个兄弟俩7年前向人借款1万元办厂,后来几万、十几万又借过两次,现在已经成了产值亿元的企业老总。
温州人向民间借钱,10万元以下一杯茶时间,10万以上当天就有,快的时候,一个电话就能解决50万元。最典型的要数柳市镇的例子,有人3天之内筹集6.8亿元用于外地的旧城改造。
在民间借贷过程中,放贷人的资金基本每天在转,从不在手中停留。胆大一些的人,上千万元也敢贷,而那些胆小的,300万元就要开“家庭会议”。经常借贷的人都懂得一个“行规”:如果我向你开口借钱,但后来自己又有钱了。10分钟内告诉你不要了,没事。超过一个小时,就知道该付对方多少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