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7月7日，68年前的这天，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在中华民族的危急时刻，中国共产党人率先吹响了抗战的号角。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统一战线形成之后，抗日烽火燃遍全国。 　　杭州东郊的笕桥古镇是中国抗日战争史上首次空战的发生地。在以高志航为代表的中国空军健儿的英勇抗击下，中国空军一举击落3架日寇战机。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日子里，让我们循着3位历史老人的回忆，走近历史，认识历史—— 　　

　　笕桥空战的历史细节 　　

　　首架敌机是这样被击落的

　　1937年8月14日下午，一架日本侵略者的轰炸机在笕桥上空被我空军英雄高志航击落。这是抗日战争爆发后，第一次击落敌人的飞机。高志航究竟是如何击落敌机的呢？笔者曾查阅过1937年8月下旬的老报纸，但是，都没有详细的报道。

　　最近，杭州市政协的一位老文史工作者——吴建昌先生，向笔者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回忆史料。吴建昌说：“这份回忆史料，我是在1986年收到的，文章的作者曹觉迟曾在1937年8月9日至9月18日，在笕桥机场担任高射机枪连连长。”细看曹觉迟的文章，就可以知道他有记日记的习惯。笔者在下面主要摘录的是1937年8月14日的内容：

　　1937年8月，我连从南京开赴杭州，9日，进驻笕桥。全连9门苏罗通高射机关炮(高射机枪)分布在机场东面和南面的桑园内，我将自己的指挥位置定在机场东面的4号炮位上。

　　8月14日中午，杭州防空司令部打来电话。对方说：“你是曹连长吗？”我答：“是啊！”对方说：“有一件事通知你，今天下午大约3点钟的时候，有我们民航机一架，从杭州方向进入笕桥着陆加油。加油后，继续起飞，你们连不要误会，请你复诵一下。”我复诵后，对方说：“要注意对空警戒，保护民航机安全。”我马上将此情况通过电话告诉各排。

　　下午3点多钟，果然有一架飞机从杭州低空飞向笕桥机场。看着这架飞机将到机场上空，却不是飞向跑道降落，而是向机库俯冲。我正感到奇怪时，“轰”、“轰”两声巨响，机库棚顶被炸飞了。

　　当我们意识到这是敌机时，它早已从我所在的4号炮位上飞过，机翼上的红膏药标志相当明显。炮口旋转180度已来不及了(因为苏罗通是法国造的陈旧机关炮，转180度须全炮移动)。

　　幸而在这同时，我机场南面的各门苏罗通机关炮开始射击了。敌机正在向左转弯，薛班长喊叫：“打中了，打中了！”我也看到敌机右翼抖动了一下，急向大青山方向逃窜，已脱离了苏罗通的有效射程。

　　正当我们惋惜之时，士兵们高喊：“连长、连长，快看，我们的战斗机截住了这个狗强盗。”其实，我的眼也一直盯着敌机。敌机想转身逃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战斗机紧紧咬住它猛烈射击，转瞬之间，就把它揍下来了。

　　不到两个小时，从杭州来了“号外”，上面的内容是：“今天(14日)下午约3时20分，日寇轰炸机一架，窜至我杭州上空，偷袭我笕桥机场，丢下两枚重磅炸弹后，仓皇向大青山方向逃窜，被我空军第四大队高志航大队长及时拦截，迎头痛击，一举将敌机击落在大青山下，机毁人亡。我仅被炸毁空机棚一座，无其他损失。”

　　大家看后啧啧称赞：“高大队长真是英雄！”“这些日本小鬼就得叫我们志航大队教训教训他们。”我心想：“苏罗通只能是无名英雄啦！”

　　笔者在查阅文献资料时曾发现，1937年8月15日，杭州的新闻媒体在报道“八·一四”空战战果时，不仅提到了高志航等空军战士的英勇气概，也有“及航校高射炮猛烈射击之结果”这样的评语。但是，只有把握了曹觉迟所提供的历史细节，我们才能真正明白这句评语的全部意义。

　　高丽良是空军英雄高志航的女儿。笔者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在美国的华盛顿，时间是2002年10月。她告诉我们：前些年曾经去过笕桥航校，“我们是把杭州当作父亲的第二故乡！”

　　杭州的确可以称高志航的第二故乡。高志航在杭州击落敌机，高志航的英勇事迹是从杭州传向全国，传向世界。1937年8月15日，高志航在空战中负伤入住杭州的广济医院，杭州的医生为其取出了右臂上的子弹。当时，各界人士都曾去广济医院看望几位受伤的空中英雄，而高志航病床前的鲜花最多。当年住在杭州广济医院的高志航，是全国人民崇敬的抗日英雄。

　　最近，居住在云南昆明的高丽良在接受笔者的电话采访时，透露了这样一条信息——“没有迦丽娅，就没有高志航”。这话怎么理解呢？高丽良向我们作了这样的介绍：

　　高志航，原名子恒，早年考入东北陆军军官学校，先学炮科。后来张学良组建空军，他报了名。当时飞行员要去法国培养，高志航会法文，这是个有利条件。他出发去法国前，把名字改为志航，立定了航空报国的志向。

　　学成回国后，高志航在东北军中担任飞行员。1928年的一天，高志航在哈尔滨的一家俄罗斯人开的商店里买东西，但是，店主不懂中国话。高志航灵机一动便试着用法语与她交谈，但是，店主也不懂法语。这时候，恰好有一位俄罗斯少女也在购物，她懂法语，便为高志航当起了翻译。

　　购物结束后两人便成了朋友，那位俄罗斯少女就是迦丽娅。迦丽娅不仅看中了高志航的军人气概，也看重其有文化懂法语。相爱不久，他们就结婚了。

　　1929年，高志航在东北航空学校任职。他注意到有一架飞机长期停着不用，便打算试飞一下。有人劝说：“飞机长期不用，可能已经受损了。”高志航认为只有经过试飞才能作出判断。后来，他驾驶着这架飞机上了蓝天，但是，在着陆时，由于操纵杆出现故障，导致其一条腿断了。

　　高志航被紧急送往医院，当时为其动手术的是一名日本医生。但是，这名日本医生没有将高志航的腿骨接好。高志航明白拖着这样一条腿是无法再上蓝天了！

　　这时，迦丽娅开始为自己丈夫的腿奔走。最后，她在哈尔滨联系好一名医术高超的俄罗斯医生为高志航再动手术。于是，高志航的腿骨再次被打断，这名俄罗斯医生重新为他接了骨。

　　手术后不久，高志航开始练习走路，他的那条伤腿因为手术的原因略微短了一些，于是，他把自己一只鞋的鞋底垫高了一厘米。

　　在迦丽娅的搀扶下，高志航不仅用自己的脚走出了医院，也用自己的脚重新“走”上了蓝天。

　　高丽良说：“所以，我的几位叔伯都说，‘没有迦丽娅，就没有高志航’，我父亲能够重返蓝天，打下了日寇的飞机，有我母亲迦丽娅的一份功劳啊！”

　　吴鼎臣，今年90岁，目前居住在湖北省监利县。当笕桥航空学校旧址中的电话与吴鼎臣家的电话接通后，吴鼎臣相当激动，毕竟笕桥航空学校旧址是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当洪钟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时，我们就能想象出九十老人的良好健康状况。

　　1937年9月8日，浙江的新闻媒体曾刊登43位打下日寇飞机的英雄姓名，其中一位就是吴鼎臣。说到“八·一四”空战，吴鼎臣颇感遗憾——“我们到达笕桥机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敌机是高大队长和21中队打的，他们先到。我们22中队是在他们之后出发的，所以，没有赶上。”

　　虽然来迟了，但仗还是有得打的。第二天，日寇飞机又犯杭州，第四大队的飞机从安徽广德和杭州笕桥分头起飞夹击敌机，打下了多架敌机。

　　但是，吴鼎臣说：“我打下敌机的地方，不是在杭州，而是在江苏的溧水。”原来，8月15日这天，日寇的轰炸机不仅出现在杭州，也出现在南京，所以，高志航的第四大队也调去一部分飞机去保卫南京，在飞行途中，遭遇敌人的轰炸机。吴鼎臣在空战中咬住一架，最后将其击落。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高举的民族统一战线大旗，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统一战线形成强大的力量。吴鼎臣感到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周恩来握住了他的手。

　　1938年4月29日，中国空军64架战机在武汉上空伏击来犯的45架日寇飞机。当场打下21架敌机。但是，在空中搏斗中，吴鼎臣的飞机不幸被敌机击中，导致飞机起火，吴鼎臣不得不跳伞。着陆后，他被当地百姓送入武汉万国医院救治。由于头部、颈部被烧伤，医生消毒后将他的头部整个包了起来。

　　吴鼎臣说：“住院当天，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病床上，突然听到有人对我说：‘共产党的领导人周恩来先生来看望你了。’我想揭开包扎在眼睛上的纱布，亲眼看看共产党的领导人，周恩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用我们苏北口音亲切地对我说：‘希望你好好养伤，伤好后再重上蓝天杀敌，我们后会有期。’尽管当时我没有看到周恩来先生的面容，但他温暖的双手、亲切的问候，至今让我终身难忘。”

　　吴鼎臣是笕桥航空学校第五期的学生，5年前，他曾与几位当年的校友、战友一起回母校探访，并在母校的老建筑前留影。

　　今天，虽然当年英勇杀敌的老飞行员、老战士在世的已经很少，但是笕桥航空学校旧址一定会留住他们的姓名，流传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