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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从早晨上班的第一分钟开始,钱江晚报新闻评论部办公室的电话就此起彼伏,没有间断过,全部都是为了小桂花而打来的。他们有的是询问小桂花境况的,希望能亲自去看看她,有的表示愿意给桂花一家提供钱物帮助。善良的好心人纷至沓来……
昨天,一直到晚上很晚,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响起。太多的感人场景我们应该来描述,太多的善良人们我们应该去感谢。只因一个“爱”字,整个杭城、整个浙江乃至全国许许多多颗心走到了一起。
我想,不论以后小桂花身居何处,她一定会记得自己曾被杭城温暖过。
新闻故事
爱心热线此起彼伏
“喂,是钱江晚报吗?我看了你们民工公厕生孩子的报道,很心酸,我想约个小姐妹去看看他们,能告诉我他们住哪里吗?”杭州的金小姐询问道。
“我买了一些小衣服,我寄过来帮我转交给小桂花吧。”临平的年轻妈妈徐小姐说。
“我自己是办厂的,可以让周召镜来厂里工作。”昨天,从早晨上班的第一分钟开始,办公室的电话就此起彼伏,没有间断过。
在关心小桂花的好心人中,有许多是和范运淑一样的年轻妈妈。“我们有着相同的身份却有着完全不同的遭遇,我感到心酸。”一位上个月刚做了妈妈的王小姐身有感触地说。“我的孩子和小桂花是同一天生日,我希望她能和我的孩子一样有个好的生长环境。”郎女士的话道出了大部分好心妈妈的心声。
“这1000元是给小桂花的”
“这1000元是给小桂花的。”早上10点,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径直走进报社办公室,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信封交到记者手中。给报社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忙音,“我等不及了。”
在交谈中得知,男子名为甘克重,是杭州市执法局的工作人员。“我每天到办公室习惯性地翻看报纸,看到小桂花的命运实在太令人心疼,能帮就帮一把吧。”甘先生说。
“就说是杭州的阿姨送的吧。”
甘克重刚走一会儿,两位年轻的妇女搬了几大袋东西进来,里面装着几袋婴儿奶粉,三卷挂面,一盒鸡蛋。更引人注意的是一捆扎得严严实实的红色被子。“这是被子和毛毯,毛毯比较小是给孩子包着挡风用的,被子大一点可以裹在外面。这些鸡蛋要小心,煮点面条让妈妈补补身子。”她们十分细心地向记者把东西一样样交代清楚,言语中充满了关切。“被子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肯定舒服,暖和。”临走时,不管记者怎么追问,她们执意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淡淡地说:“就说是杭州的阿姨送的吧。”
来杭出差的先生赶到报社送钱
和这两位女士一样,一位谢先生拨通了报社的电话:“你们那里人多吗?我们约个地方吧,我不想见太多人,把钱交给你们就好了。”他只告诉记者他姓谢,今天刚从深圳来杭州出差,随便在报摊上买了份钱江晚报,就被小桂花的故事震惊了,公司的几个同事凑了点钱希望能帮助到周召镜一家。
记者见到谢先生时,他显得有些拘谨,只是一个劲地说:“帮助一下很正常的,我从深圳来杭州出差,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人心是相通的。”说着,谢先生从口袋里掏出500元钱让记者转交后,便悄悄离开了。
昨晚九点,“无名”先生留下2000元
昨天,仅打进本报编辑部的电话就有数百个。晚上9点,一位先生到本报编辑部要我们转交2000元钱,却不肯留下姓名。
新闻现场
贫困夫妇不停说“谢谢”
昨天下午2点,我们再一次来到周召镜的家。与我们同行的还有特意赶过来的杭州市民盛老师一家及营养师蔡女士,当然也还有无数牵挂小桂花的晚报读者的爱心。工棚依旧很昏暗,但因爱心的包围看起来仿佛明亮了很多;小桂花依旧躺在妈妈的怀里,但因为已经喝过奶粉看起来睡得很安详。
“这是我给桂花买的纯棉内衣,给她贴身穿;这套衣服是过年时穿的,红色很喜庆;这营养品是给你补补身子的,要记得吃;这奶粉是等桂花一岁时再吃的,现在先放好……”蔡女士一样样交代着,看着工棚里的简陋条件,善良的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
“来,桂花,我抱抱,可怜的伢儿这么小,生的时候几斤重啊……”盛家阿姨怜惜地抱起了小桂花。“看,孩子脸上起皮疹了,得去医院看看,可能是蚊子叮后引起的,这里实在太潮了。”
“谢谢,谢谢你们,上午也有好心人来过……”淳朴的范运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正在大家看望小桂花的时候,工地上的项目负责人王先生过来了。“我真没想到这是发生在我工地上的事,我们工棚是不允许家属住的。”
这时,碰巧刚跑到外面买晚报的周召镜回来,“我,我是晚上偷搬进来的,能不能让我住到20号,工资发了孩子也满月了,我送他们回老家。”憨厚的他当场就哀求了起来。
“你放心,不会赶你走的,但是你应该把情况告诉我们,这样大家都能帮帮你,这样孩子多苦啊。”
王先生表示,将马上给他们找一间宿舍,并且还要额外给周召镜1000块。晚上6点钟,记者得知,周召镜已经在新的地方安顿下来。
一袋袋的奶粉,一包包的衣物,一个个善良的人……小小的工棚拥挤起来,温暖起来。
“谢谢,谢谢……”当我们离去时,范运淑抱着桂花站在门口,嘴中不停地说着,站了许久许久。
读者声音
声声叹息句句关怀
朱艳(杭州):民工公厕生孩子。若是屈原重生,只怕又要“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了。
几个月前,大热天的,我每天上班走过庆春路,看到民工在辛苦劳作,为“一纵三横”挥汗如雨,如今庆春路那么漂亮了,这里面有他们许多功劳。但是他们是“外来人口”,受到明里暗里的歧视,生活窘迫。所在城市的社会养老、社会医疗、社会救助等基本上都没有他们的分,“公厕生孩子”其实是一种社会救助的缺失。即使此次因报纸披露,有善良的市民来帮助他们,比如捐款什么的,让他们暂时渡过难关,可是周召镜一家以后怎么办,而且相信会有更多的周召镜在城市的底层挣扎。
社会救助机制要完善。听说,国外的民间组织相当完善,有效地填补了社会补助的缺失,现在看到中国的民间组织也渐渐兴起。
王学进(绍兴):“公厕产房”让我很受伤。但愿降生厕所这一事实不要成为小桂花一生的宿命,但愿她的未来正如她的名字所昭示的那样将一路芬芳撒满人间。什么叫以人为本?让民工子女平安地降生,让他们自出生那天起就得到社会的救济,并且不让他们先天地打上耻辱的烙印,这就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公厕产房”的出现,适时地把外来女工的生育难题摆在了各级各类政府部门的面前,政府再不能对此坐视不管了,应该及早想办法,出台政策措施,保障民工孕产妇和孩子的安全。
雷振岳(河南):“民工孩子降生公厕”有难言之痛,痛苦之一,用工环境的不够厚道;痛苦之二,缺乏必要的民工医疗救助体制;痛苦之三,缺乏必要的社会温情。
新闻纵深
让更多的“桂花”得到帮助
小桂花无疑是幸运的,但城市里毕竟还有千千万和周召镜一样的夫妇们,如何才能避免更多悲剧的发生,还有没有更多的医院可以为外来务工提供帮助?这是很多读者打电话关心的一个问题。
记者从杭州卫生局基层卫生妇幼保健处了解到,在杭州尤其是城乡结合处的医院一般都有对外来产妇的优惠措施,只不过各家的优惠幅度不一样,外来务工人员可以到那些医院咨询一下。由于生育涉及到多方面的问题,目前在政策上还没有专门的举措,希望能有更多的医疗机构本身站出来为他们提供方便。江干区计划生育指导站的宋女士也打来电话说,其实在杭州每个社区都有专门管计生的机构,对于那些贫困的孕妇,如果她们有准生证,手续齐全的话,都可以获得一些帮助。
在调查中,记者也了解到在杭州确实还有另外一些“民工产院”。省立同德医院产科中心虽然不再呼吁“女民工病房”,但她们每天依然在为前来的外来产妇提供最大的帮助;一年前推出“民工产院”的滨江区妇幼保健医院也在困难中坚持着。
2004年年底,坐落于钱塘江边的滨江区妇幼保健医院推出了“民工产院”,顺产上限1500元,最低1000元,剖腹产上限3500元。一年时间,这座小小的妇保院几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民工产院”。很多住在萧山或杭州市区的打工者都跑到那里去生产。
医院的社会效益在蒸蒸日上,但很多困难也摆在了吴毅院长面前。据吴院长介绍,最麻烦的在于一些民工的身份问题,许多人来生的时候既没结婚证,又没有准生证,甚至是计划外的“逃生”。“这边接生了,那边计划生育的部门就管过来了,但是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基本是要生了,甚至有的头已经出来了,作为医生又怎么能将其赶出去。”两难的境地让吴院长颇为头疼。
“如果在城郊接合处开设定点医院,在政府给予一定支持的情况下保证服务质量应是最可行的方法。”试行近一年,吴毅院长有了自己的看法。
记者感言
有一种情怀叫感动
桌上电话铃声一个接一个,网上一个又一个的帖子,办公室一个又一个的读者;看着周召镜夫妇脸上的笑容,听着善良读者的关心话语,想着小桂花未来的生活,我忽然间流泪了,为小桂花得到帮助而欣喜的泪,为众多善良的义举而感动的泪,为仍有亿万进城民工艰难生活而悲伤的泪。
一袋奶粉、一套衣服、一双鞋子,200、500、1000,杭州、温州、台州,即将做父母的准爸妈、刚有孩子的年轻人、已有儿孙的老年人……无数的人被桂花的命运所打动,无数的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其实,同为女人我一直想自己能为范运淑做点什么,今天当我看到她眼含泪水的笑容时,我很欣慰,但同时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我自己就来自农村,在我的老家,有很多人背井离乡去城市寻求梦想,用汗水构筑城市的繁华,但他们的生活都比较苦。城乡二元体制的存在使他们难以真正融合到城市中去,连最基本的医疗保障也将他们排除在外。可农村依旧贫困,进城仍然是他们改变命运的途径。有数据统计,目前,我国平均外出时间大于6个月的流动人口已经超过1.27亿。这上亿的人群应该有一种制度性的、稳定的渠道来分享他们创造的经济成果。但目前来看,这仿佛还只是一种梦想。
每一位读者的心意我都已经转交给周召镜。不管怎么样,帮助了一个人就减少了一个家庭的痛苦,借此我也可以安慰自己的伤感。
周召镜委托我,向每一位关心桂花的人说一声谢谢,他说桂花有奶粉吃了,有衣服穿了,请大家能放心。
谢谢!
我亦无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