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产权交易所静悄悄到温州又作了一次国企项目推介。但双方的合作可谓意兴阑珊,谈了数月,所获无几。在媒体追根究底时,北交所比较厚道地说是多次谈判才能成熟,而有北京企业代表就直言温州商人“浮躁”:“他们很急,没有耐心,所以北京企业推出的这些有一定技术和文化含量的长期投资项目,我估计比较难入他们的视野。”还有人打了一个比方:“他们(温州企业)一定要看到一头牛,仅给他们一条牛绳而看不到牛,他们是不愿意牵绳回去的。”
这个比方倒也新颖,可惜并不能证明民企的浮躁。
照温州企业的说法,问题主要在于股权、人员安置和观念。温州企业要求控股权,不考虑下岗人员安置。但北京国有企业体制约束住了温州企业的这种诉求。也就是说,温州企业既无法控股,也不能调配劳动力资源,谈判过程如漫漫长夜,似乎温州企业就剩下了出钱的份。
这到底是温州企业家目光短浅,还是体现了温州企业家精神?
民企抓住一根牛绳,当然是想牵住牛鼻子,最后牵住整头牛。这个形象的理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牵住牛鼻子,掌握控股权和资源配置权,不怕整头牛跑了;二是收购与已从事的产业相关的企业,这样通过原来的企业这个牛鼻子,能降低成本提高盈利,进而牵出整头牛。这个理论的范本就是中石化最近的私有化举措,无非是掌握控股权,划清产权边界,而后对于企业资源进行调配。
虽然从经验来看,通过代理人或者资本市场的相对控股也能实现资源有效调配的目标,但在一个牛绳未见就能把牛吹成大象的市场,或者在一个产权改革动辄得咎的市场,最有效率的办法莫过于牵住牛绳、抓住牛身之后,再作投资与经营决策,损耗的时间成本与此后可能存在的陷阱相比,不值一提。
从已有的国企改革而言,已投资的民企充满了血泪教训。附着于产权之上的资产与人员等资源处置权常常成为他人手中的牛绳等事例,想必都使民企印象深刻———既然牵住牛绳都拉不出牛,更何况牛绳还在他人之手?这些公开的合法的契约,有时等同于一张废纸。要求回报的速度就成为企业家的必然选择。
民企的博弈能力低下,并未获得与财力相称的政治地位,更使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当然,那些顶着民营实则由官员入股的特权企业不在此列。
据媒体最新报道,一份内容详尽的关于中国石油业准入标准的征求意见稿,已经由国土资源部油气管理处起草完毕。文件规定,民企挖油的注册资本从最初的60亿元提高到100亿元;另外,还要求新进者的勘探高级工程师要占到技术人员的10%-20%。这一名为推动垄断行业开放,实则固化垄断企业利益的做法,形象地反映了民企的生存困境。要知道,我国第一家民营石油公司长联石油集数家公司之力,注册资本不到10亿元,而高级工程师,中石油最大勘探开放高工只有38人、地质高工只有25人。
不仅受到政策歧视,由于其资金等各方面所限,民企通常被指责为环境污染与市场诚信的罪魁,这使得政府在惩处民企时振振有辞,而社会舆论对此的谴责也毫不留情。对于民企的保护成为人人皆知的真理,却常常遭到漠视。最近,对于私有产权的保护因为物权法姓氏问题的讨论,又进入新一轮冰冻期。
民企牛绳理论,实在是对此现实的无奈应对。而有关部门或者国企人士,面对此现实,不是反省市场秩序被人为搅乱,不是反思对于产权的尊重意识匮乏,反而将责任推给民企。也从反面证明,温州商人的牛绳理论是多么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