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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在线义乌特别报道 岁月可以让人容颜渐老,却不能轻易磨掉她身上的棱角。在已经76岁的义乌市老书记谢高华的眼里,比他小10年的冯爱倩依旧是那个二十多年前敢做敢当敢向他叫板的“小辣椒”。
1982年的时候,冯爱倩还挑着“鸡毛换糖”的货郎担风里来雨里去的为生计奔波,一家八口人的衣食都要从她肩挑的一针一线中艰难觅得。“那个时候做小生意可是违法的,谁都可以把你的货郎担夺了去……”冯爱倩眯起了眼睛,回忆仿佛手里的香烟带着苦涩:“我记得有一次我去杭州做小生意,刚到杭州火车站就被人拦下了,眼泪都要出来了。”
冯爱倩回忆说,当时为了求人家“放她一马”,用身上仅有的两元九毛钱去买了一条当时流行的好烟大重九,一包包地陪着笑脸分给大家,就这样磕磕绊绊地终于走出了火车站,保住了货郎担,也保住全家人生活的希望。
东躲西藏的行商生活让人无奈而厌倦,作为义乌市场最早发起者之一,经历了几十年飘零的冯爱倩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郁闷,喊出了“我要摆摊!”的心声。
24年前的一天,在众多摇着拨浪鼓要口饭吃的小贩们推举下,冯爱倩鼓起万般勇气,一头冲进了当时义乌县委书记谢高华的办公大院。“当时我可是不顾一切了,杀头坐牢还是反革命都不去想了。”冯爱倩说,只记得那时的谢书记脸色铁青,低声对她说了句“你跟我走!”“走就走!”她想也没想就跟着进了谢高华的办公室。
那次平等的畅谈让冯爱倩把几十年风雨漂泊中的辛酸都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这些同样也深深震撼了谢高华。
冯爱倩说:“你们当官的要体察民情,老百姓生活那么苦,要给我们一口饭吃的。”
谢高华说:“我就算给摘掉乌纱帽回去卖红薯,也要让你们有个地方能放心地摆摊。”
从那以后,在义乌当地政府的默许下,冯爱倩们的路边摊越摆越多,越摆越长。“卖别针、线头、纽扣、头绳……什么都有,从火车站一路摆到城门口,省城里的大领导下来调研,汽车都给堵住进不来了。”说起这个,冯爱倩对着大家眨眨眼睛微笑:“当年谢书记就说,你一定是给生错了,哪有女人家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
如今,冯爱倩还兼着义乌小商品城的治保委员会和妇女联合会的主任职务,依旧尽心尽力地为一手争来的市场燃烧着生命的余光。而早就退休的谢高华也依旧关注着义乌这片热土,他说市场无国界,只有游戏规则在里头,人才又是它能发展的最大因素,没有千千万万个冯爱倩们的努力,不会有义乌的今天。老一辈人打拼出了个抢先优势,新一代义乌人要讲讲知识经济,要有资本经营的意识了。“马克思说过,产品到商品是惊险的一次跳跃。”
24年后,听到老书记一番感言,冯爱倩恭恭敬敬地给他点了根烟。而谢高华用他那消瘦而有力的手举起了酒杯,两位都已经斑斑白发的老人,就着昔日的记忆珍藏,夹杂着自豪、感慨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