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盲】
用儿童读物“敲门”
与其说金岭村是一个村,倒不如说是一个别墅群贴切:村里几乎都是清一色的4层楼房,平整光洁的村道上不时飞驰过一辆豪华轿车,村里健身设施门类众多,器材数量丝毫不输给杭城的一般住宅小区,因为天气热,村子里很少见到行人。
有资料显示,只有1000多人的金岭村是阮市镇的首富村,该村的外来人口已经超过本地人口,村经济以五金加工业为支柱产业,年工业产值4.5亿元,人均年收入近2万元,村里60%的农户都拥有轿车。
44岁的何水四是该村的“村两委”的班子成员,按照他的话说“相当于副村长吧”,他和章伟乔搭档有些年头了,提起章和他的“儒学治村”,这位仅有初中文化的村干部坦言: “儒学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肯定是好东西。”
对这种情形,章伟乔并不十分担忧。他说:“我提出来的时候,很多人是很迷惘。我相信,只要深入推广,过些日子,他们就能慢慢了解其中的意思。”
村民广场位于村委会办公楼前,广场边颇豪华的灯箱在骄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做该做的事是智慧,做不该做的事情是愚昧”,记者问起这句话取意儒家思想的哪句话时,何水四答不上来:“像我这个年纪,读高中的都蛮少,大家都不太懂。”这时,旁边一位年轻人插言道:“这句话取意儒家的精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村委会办公楼的一楼是村民活动室,村民们光着膀子搓着麻将,部分老人在活动室里看着电视,提起儒家学说,所知者甚少,一些村民甚至无法用普通话与记者正常交流。
记者向章伟乔描述所见所闻,章频频点头,显然熟知村民文化程度。他表示自己的观点:“村里人上了年纪的人大多只念过初中,有的甚至是文盲,但儒学与文化程度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我有信心。”
说归说,但以什么样的形式体现“儒家思想治村”,一直是章伟乔思考的问题。
他开始了实施扫除村里“儒盲”的步骤。先是从网上订购了一批儒学格言的儿童读物。“我给村民发一些儿童读物,书上的儒学都是经典格言,有简单明了的注释,儿童读书需要父母帮助。父母在讲故事,儿童在听故事的同时都初步领会了儒学的一些格言,也能不自觉地拿格言来规范自己的行为。”
【对话】
成败与否有待时间
章伟乔“儒学治村”的实验很快就传遍了省内外。浙江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副所长张家成副教授如此总结:“我希望儒学能拯救当前在某些地方发生的道德危机,但我对‘儒学治村’能否成功充满忧虑,‘儒学治村’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确实很难。”
章伟乔却另有想法,他充满信心向村民承诺:“我们的目标是,通过3至5年的宣传、教育、实践等活动,使我们对儒家文化优秀传统逐步认识到家喻户晓直到深入人心,使之成为金岭人民的行动指南,并开始体现在村民的自觉行动中,最终合力建设一个和谐繁荣发达的新金岭。”但他觉得“儒学治村”这个提法欠妥,但又找不出合适的词来替代,他甚至不愿意和任何媒体见面谈论这个话题,记者也是“磨”了几次后才见到章伟乔的。
张教授认为“儒学治村”的出现并非偶然:“国学热已经成为一个潮流,读经背书成为又一个学习热点。随着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各种不合常规的现象纷纷出现,比如救人要收钱,比如见义勇为被叫傻瓜等,这就是所谓的道德危机。儒家学说中很多思想恰恰能拯救这些道德危机。道德是一个永恒的问题,儒家学说的推广确实能遏制犯罪、能和谐乡里。”
章伟乔对此举双手赞成:“这就是我的目的,也是我对儒学的理解。”
儒家治村会不会成为经济发展的桎梏?张教授认为,“儒家学说要求为商者守法诚信经营,不要昧良心赚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儒家学说能促进经济健康有序地向前发展。”
章伟乔认为,他的工厂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虽然目前还不是很完美,也会遭人诟病。
儒学治村如何得以顺利实施,张教授认为必须有一个好的领头雁:“就儒学治村来说,它需要带头人有权威,有感召力,队伍也要有凝聚力、向心力,当然也要得到上级政府的默许与支持。但我认为把一个村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有风险的,这也是儒学难以推广的一个方面。”
对于学者的诘问,章伟乔显得有些激动:“我尊崇的是优秀的儒家学说,儒家的这种等级观,我是不赞成的,所以我不会搞权威主义,我要和村民平等共处。”
张教授对儒家文化的不足也作了阐述:“儒家学说的某些观点与今天的法律是有违背的,与我们提倡法治浙江还是略微有冲突的,需要在实施过程中有细节上的变化。”
章伟乔坦言:“我对儒学的理解也只是皮毛,不像学者那么深。我弘扬儒学之精华并不与法律相背离。前段日子,我就给村民发有关法律的小册子,进行了普法宣传。”
“我很累,根本就不想炒作。我只想做自己的事情,这事被搞得沸沸扬扬不是我的初衷。”章伟乔最后向记者说出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