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检阅中国人民解放军。
谢桂发系上阅兵时用过的皮带。
潘良干 摄
20岁的我
站到导弹牵引车上
1959年之后,我们国家一直没有进行过大阅兵,一直延续到1984年建国45周年时,我们国家又要进行大阅兵了,我,一个20岁的年轻战士,有幸入选阅兵队伍。
这年10月1日的阅兵式上,当一枚枚导弹缓缓经过天安门广场时,整个世界震惊了。在此之前,当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时,有一些西方大国曾说我们是“有弹无枪”。如今我们也有自己的“枪”了,而且是中国自己设计制造的。
当无数双眼睛注目着这些首次公开的战略导弹时,20岁的我就站在前面的大型牵引车上,那是多么骄傲的事情,不光为我自己参加国庆35周年大阅兵而骄傲,更骄傲的是战略导弹的出现,见证着我们国家日渐强大,同时向世界展示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巨大成就。
我曾经对自己说,要站出一个中国军人的气势来,这样才配得上身边的这些“宝贝”。为了能“站好”,我付出了很多。
蚊子叮脸眼不眨
太平常了
当时我是解放军某部导弹射前检查员,1983年的国庆节,就通知我们参加明年的国庆大阅兵。1984年3月,我所在的部队开始前往北京进行国庆阅兵训练。
参加阅兵,我们主要任务是站在导弹的牵引车上通过天安门广场,所以练习的重点也就一个字“站”。
10分钟、15分钟、20分钟……站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往往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一动也不能动,有蚊子叮在脸上,我们眼睛都不眨一眨,就让它这么一直叮着,直到它喝饱了血,拖着笨重的身体飞走。
我们的脸上,经常是红红的,有太阳晒的关系,也有这些大蚊子叮过的“功劳”。
其实长时间站军姿,还有比蚊子叮更难受的事情。站的时间长了,长时间静止不动,大脑就容易缺氧,接着就出现恶心呕吐,嘴唇发紫等症状。
有一次,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天津小伙晕倒了,但轻伤不下火线,他一直坚持到最后的阅兵。
为了避开炎热,我们有时候凌晨3点就开始训练,先是跑步5公里,然后就是练十几个小时的站姿。衣服湿了再干,干了再湿不说,因为实在太困,有的战士站着就睡着了。
一次因为太疲倦,我站着也睡着了,当“起步走”的口令响起后,便迷迷糊糊跟着走,但当人家听到“停”的口令停下后,我却继续前行,足足走出好几米。
即便这样,我们都咬牙坚持,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份难得的荣誉,没一个人叫苦叫累。
“帐篷村“的空气中
都是阅兵的味道
在准备阅兵训练的时候,为了应对当时的实际情况,阅兵总指挥部在京郊建起了一座座阅兵村,我们的部队就住在北京的通县,住的是8个人一个帐篷。这在之前的历次阅兵准备中是没有的。
阅兵村的出现,成了京郊的一道新景观。“村里”设施比较齐全,道路四通八达,刚到的几天,晚上上厕所还经常走错路,到处是帐篷,迷糊地摸错帐篷是常有的事情。
七八月是北京最热的时候,这时候帐篷里就如蒸笼一样,温度高的时候达到50多摄氏度,我们就把帐篷卷起来,在里面放几盆凉水,降降温。
阅兵村里,吃完晚饭,战友们也顾不上休息,我和战友们都站在帐篷外,开始继续练习,练习最多的是长时间不眨眼的功夫,因为阅兵时,上级领导让我们尽量不能眨眼,平时训练时,很少有机会去顾及眨不眨眼问题,只有利用休息时间练。练到最后,我都能保持在半分钟以上不眨眼。
大家还聚集在一起讨论训练技巧。有的战士用木棍绑在背后、用别针别在领口、用沙袋增加脚力、用摄像机拍摄训练场景以便“挑刺”……阅兵训练中常见的“招数”一一交流。
这个时候,阅兵村甚至和开会一样热闹,不过大家谈的都不是私事,而是如何能“站”好。那时候的这个“帐篷村”里,空气中都弥漫着阅兵的味道。
我亲眼见到了
“小平您好”
10月1日清晨,42个地面方队1万余人在天安门旁整齐列队,从观礼台一直排到建国门,队列绵延数公里长。10点,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乘坐阅兵车出天安门,过金水桥检阅部队。
检阅时,我就站在首次公开的中国自制的海军战略导弹——海鹰二号的导弹牵引车上,我的胸挺得更直了,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们的方队经过天安门时,我看到了邓小平在向我们招手,多想再看一眼,可90度的视角过后,我就不得不将头转过来,这时,我只觉得头脑一阵热,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我经过了主席台,经过了从天安门前,还瞅见一个难忘的场景:欢乐的人海里,北大81级生物系大学生打出的“小平您好”横幅,从我跟前一闪而过,我相信,这是那个时代大家心底最想说的一句话。
有人说这次国庆阅兵,我和战友只是先进武器的一个陪衬,但我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仅向全世界展示了我们国家的先进武器,同时也展现了中国军人的风采。
10月5日,邓小平向受阅部队发布嘉奖令,其实,我们早已收到了无数份来自民间的嘉奖了——每一个知道我参加阅兵的人,都和我说棒,那真是我这个20岁的年轻战士最自豪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