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潜伏台湾,1950年就义
1949年9月,开国大典前夕,当时在香港工作的母亲把我送上了去青岛的船,说:“告诉爸爸,妈妈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不想这一别成了永诀。
1949年5月上海解放,朱晓光被派到上海工作。上海的一家人只等朱枫团聚。
因为工作,夫妻俩分隔多年,眼看就要团聚,朱枫给朱晓光写了这样的一封信:“我常常想起霞浦路吃茹粥,五岱洋种菜挑粪,嘉陵江畔月黑风高的晚上,你从安乐旧木桥边候我,在集中营探访时的感觉和宪兵队出来后你对我的感情……是那样温情的……”朱晓光回信:“我们的后半生该有了快乐。”
但1949年10月,组织决定派朱枫潜入台湾,搜集军事情报。此后家人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她就义。
朱明还记得和母亲见的最后一面。1949年9月,开国大典前夕,当时在香港工作的母亲把他送上了去青岛的船,说:“告诉爸爸,妈妈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不想这一别成了永诀。
1950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我和父亲朱晓光在上海的家里。一天下午,母亲的上级徐雪寒伯伯来了。他走后,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告诉我,母亲牺牲了,徐伯伯送来了母亲的一些遗物。这以后,父亲和我就开始收集有关母亲的一切。母亲在台湾的事,也是我们一点点了解到的。
母亲被派到台湾,是因为继女陈莲芳的关系,陈莲芳的丈夫王昌诚在警务处做电讯管理处处长,当时已在台湾。1949年五六月间,陈莲芳给在香港的母亲写信,说她刚生了孩子,欢迎母亲去台北家里小住。这封信成为朱枫去台湾的缘由。
1949年11月27日,朱枫以探望女儿为由到了台湾。在台湾,她只与两人单独联系,一个是“老郑”蔡孝乾,一个是吴石。
吴石时任“国防部”参谋次长。他先后把《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最新绘制的舟山群岛图;大、小金门《海防前线阵地兵力、火器配置图》;各防区的《敌我态势图》;以及国军战车团和坦克数量等绝密军事情报,交给母亲,再通过母亲传到香港,最后送进大陆。
1950年1月14日,母亲的任务已完成,她给父亲写了封短信:“凤将于月内返里”。
但1950年年初,在国民党严密的清查中,“老郑”蔡孝乾暴露被捕。他供出了朱枫、吴石等人。
危急时刻,吴石冒险为母亲签发一张《特别通行证》,让她在2月4日傍晚搭乘军用运输机飞赴舟山,在岛上躲了14天,但最终仍没逃脱保密局的搜查。
2月18日,母亲被带回台湾。
国民党保密局对母亲进行劝降,但母亲不为所动,还将身上的金项链和金镯子咬断,吞金自杀,被送到医院抢救回来。
1950年6月10日下午,母亲与吴石等四人在台北马场町刑场枪决,有报道说她身中七弹。
六十一年后,朱枫遗骸将归葬镇海
朱枫给女儿的这封信,朱晓枫一直保存着。本报记者邵巧宏摄
朱枫就义后,遗骸无人收取。
2001年,朱明的朋友在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老照片》上看到朱枫就义的照片。朱家人联系上照片发布者徐宗懋,并请他帮助寻找朱枫骨灰。
徐宗懋辗转找到了陈莲芳,但陈莲芳回答说,她不知道朱枫骨灰在哪里。此后,再无朱枫骨灰线索。直到2009年12月,一个叫潘蓁的人意外在台北第二殡仪馆的一份名单中,发现了“朱谌文”的名字。潘蓁对朱枫的情况有所了解,他认为“朱谌文”可能是“朱谌之”的误写,就联系上了朱家人,朱家人委托徐宗懋,找到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教授朱浤源帮忙。
2010年5月6日,在朱浤源的帮助下,根据“朱谌文”的登记,朱家人在台北富德公墓纳骨室找到了一个骨灰坛,上面写着“朱谌之”三个字,因‘之’字有些连笔,估计被错误登记成了“文”字。
2010年12月9日,朱枫骨灰回到了大陆,暂存在北京八宝山。
今年4月11日,朱晓枫、朱明等10人决定将朱枫遗骸归葬镇海。镇海方面拟在今年6月把朱枫安葬在烈士陵园内,把城区现西门公园改名为朱枫公园,并在公园内立朱枫塑像,以表缅怀。
红色女特工朱枫简历
朱枫(1905—1950)女,原名贻荫,小名桂凤,改名谌之,字弥明,参加革命后改名朱枫,镇海城关朱家花园人。
1937年底举家去武汉。武汉失陷前撤往湘西,后又去浙江。在金华,她捐献800大洋,筹建台湾抗日义勇队。
1939年秋,与朱晓光赴皖南新四军军部,在随军书店工作。
1944年被沪西日本宪兵队逮捕,经受严刑拷打,毫不屈服,后被组织营救出狱。
1945年春加入中国共产党,到中共华中局沪贸易部门和情报部门工作,在联丰棉布号和鼎元钱庄,以公方代表身份主管财务。通过合理运营,增值牟利,提供情报,掩护同志。
1948年秋,调香港合众贸易股份有限公司任职。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奉命去台湾工作。
1950年,因叛徒出卖,朱枫被捕。1950年6月10日下午4点30分,45岁的朱枫身中7弹,壮烈就义。
1983年6月1日,国家民政部向朱枫家属颁发革命烈士证明书。
(此文在采写中参考了冯亦同的《镇海的女儿———朱枫传》、葛维樱《身中六枪被处死,潜伏者的60年“回家路”》,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