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23,法官传唤老赖吕某。
清晨6:03,看到儿子杨某被带走,杨某的母亲一下子瘫倒在地。
彭埠兴隆社区一区,老赖翟某某准备起床接受拘传。
彭埠兴隆社区一区,老赖翟某某被执行法官带走拘传,翟某某的奶奶抡起棍子追出来,并把棍子扔了过来。
江干区法院羁押室,老赖梅某背对媒体采访。
第一执行小组
租豪宅、租豪车、租司机……
她的生活一大半都是租来的
昨天凌晨5点,江干法院内警灯闪烁,18名法官、法警整装集结,分成3组,奇袭老赖。
5:37,第一组执行队伍来到黄龙体育中心附近一个高档小区,目前该小区均价为49700/平方米。
被执行人姓梅,女,38岁,在杭州经营鸡血石生意。她因民间借贷欠债210万,名下无银行存款、无房产、无公司。法院多次要求她执行欠款,她抱来一堆鸡血石交给法院。因真伪难辨,评估、拍卖费用过高,法院无法处理,又退还本人。之后,法院一传唤梅某,她不是说公务缠身,就是说病了来不了。
5:39,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在小区门口焦急等候,他就是申请强制执行人(即债主)。一看到法官,他老远就挥手:“快,快,跟我走!我知道她家在哪里。”
来到梅某家门口,法官敲门近10分钟,无人应答。
债主摸着脑袋,来回踱步:“不会呀,昨天我还来这里确定过的……”
小区保安奔上楼来,法官表明来意,要求配合。
“她是租在我们小区,老有人上门追债。”保安说,“她昨晚十二点左右由司机送回来过一次,上楼拿了个包就急急忙忙自己开车走了。司机打车走的。”
保安说,昨晚梅某开的是一辆尼桑蓝鸟,之前还看她开过别克、奥迪A6。她租住的房子,160平方米,每个月房租一万多元,一家三口连同保姆已在小区租住了六七年。
保安透露,梅某在小区内经常从这个单元搬到那个单元,一个多月前刚搬到另一个单元。
执行队伍迅速赶到小区内梅某的新住所。
5:50,法官再次敲门。三分钟后,一个娇小的女人穿着碎花丝绸睡衣,趿着双镶满亮片的黄色拖鞋,睡眼惺忪开了门,她就是梅某。
看到法官,梅某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说:“你们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出来。”
债主在梅某屋内转悠,气愤了:“那么有品位的人还欠钱不还!”
客厅很大,旋转餐桌上放着四盘切成小块的水果:西瓜、圣女果、火龙果、枇杷。酒柜上摆得满满当当:拉菲红酒、长城干红、日本梅酒……药柜也摆满了各种维生素、蛋白粉。精致的书房内,一幅未完成的月季图摊在桌上。
债主说,梅在各个法院都有官司,欠下几千万债务,但仍旧生活奢侈。梅的女儿在贵族学校上小学,一学期学费八千元。梅本人在中国美院进修,一年学费四五万元。为了逃避法院执行,除去租房,她常年向汽车租赁公司租用汽车和司机,一年租金就要20万左右。常年聘用一名私人律师,年薪4万元,为她摆平一切法律难题。她还在吴山广场开了家很大的艺术品公司,法人代表不是她,但她是实际的老板。
十分钟后,梅某一身香气从卧室内走了出来,笑眯眯看着法官。只见她:宝蓝色丝绸打底衫、紫色小外套、印花长丝袜,脖子上还系着条印花蓝色丝巾,眉毛刚刚画过。
法官把拘传票递给她:“请你马上跟我们去一趟法院!”
她撩了一下栗色的波浪卷:“我要不要再刷个牙?”
她打开大大的鞋柜,里面摆满各式高跟鞋。最后,她挑了双7厘米左右的细跟高跟鞋,边穿边嘱咐已经醒来的丈夫:“我去趟法院,你跟律师打个电话。”
穿戴整齐,梅熟络地跟法警打招呼,一脸笑容走出小区,钻进警车。各路记者扛着照相机、摄像机一阵猛拍,她笑眯眯说:“把我拍漂亮点哦!”
6:20,梅被带到法院。她淡定地跟丈夫打电话:“不要慌,是拘传,不是拘留。律师也不用叫了。”
之后,她被法警送往羁押室。
在羁押室门口,梅整了整衣服,站得笔直,满脸笑容要接受记者采访。
“这个事情我能解决,请大家放心。”她说。
她承认自己租房、偶尔租车,但这些纯粹是工作需要:“我欠别人那么多钱,总不可能靠省吃俭用省出来吧。”
梅从事鸡血石行业15年,数年前就是杭州一家知名艺术品公司的老总,曾是杭州鸡血石行业叱咤一时的人物。
“这些年我运气不好,做生意嘛,起起伏伏就是这样。我已经很低调了,以前经常去台湾、日本开拓市场,现在都不敢去了,怕人说闲话。”梅委屈地说。
她说,由于官司缠身,九溪玫瑰园的别墅、公寓、保时捷跑车都被法院拍卖掉了,自己这几年已经很省很省了。不去健身房,每天在小区内跑跑,锻炼身体;很少出入高级酒店,除非客户应酬:“连杭州大厦都几年没去了嘞!武林路小店淘淘好了。”
女儿要上贵族学校,是因为平时没空照顾她,又不放心保姆带;自己要进修,是因为读书带给她力量,“否则遇到今天的事情就要跳西湖了”;多次搬家是因为原来的住处风水不好……
法警要梅进羁押室等待传唤,她突然眼泪汪汪,扒着墙壁死活不肯走:“可不可以不要关进去,很难看……”
法官告诉梅,如果她再不履行欠款,当天就拘留她。
几通电话后,梅镇静地告诉法官,已经筹到15万元,并且自己愿意把所有的鸡血石都拿出来,交给法院评估、拍卖,用来支付余款。
15:40,15万元打入债主账户,债主表示愿意再给她一段时间。
法官随即拿出“限高令”,递给梅:“不准乘坐飞机,不准旅游度假、子女不准就读高消费私立学校……”
梅神色大变,激动起来说:“那我女儿怎么办?我不能因为我的事情毁了女儿前途!”
法官限期梅两周之内找到担保人,对其所拥有的鸡血石进行担保。并将石头送交法院,评估、拍卖。“如果不按时还钱,下学期你女儿就要从贵族学校退学!我们也会拘留你,绝不留情!”
梅连声答应,面无表情离开法院。
截止到下午4点,法院集中执行活动共拘传8名老赖到庭,执结案件7件,执结标的额150万余元,另对拒不配合的3人司法拘留15天。
第二执行小组
看到儿子被带走
母亲瘫倒在地
第二执行小组,由五名法官一名法警组成,任务是拘传三名被执行人。
第一名被执行人吕某的住处在三堡社区,距离江干法院并不远,法官不断敲门,但吕某一直不肯开门。
双方坚持了约10分钟,吕某才慢吞吞地下楼开门。
吕某的案由是民间借贷,他总共欠了20多万,开门后他闭口不谈欠钱,而且态度强硬。
第二名被执行人家住彭埠镇云峰村,被执行人杨某也因为民间借贷,欠了近9万元钱。
法官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她说自己是杨某的母亲,儿子没有在家后,就再没说话。
不过,细心的法官在地上看到一双男鞋,再进门寻找,杨某果然在房间里。
杨某什么话都没有说,穿上衣服就跟法官出了门,杨母看到这场面,在边上一直发抖。法官安慰她说,并没有什么大事,杨某很快就会回来,但杨母还是一下瘫倒在地。
当时我们已经准备离开,我看到后第一个想法是:先拍照还是先扶老太太。念头一瞬即过,我一手拿着相机摁了三下快门,另一手同时去搀扶老人。
我和法官将老人搀扶到椅子上,法官一直安慰老人,直到老人情绪平稳。
杨某送到法院后,执行小组又顺利将第三名被执行人陈某带回法院。
第三执行小组
老赖的奶奶
挥棍追了出来
从凌晨五点开始,第三执行小组突击了五个老赖的住处,两个通过亲属转达,三个抓了正着。
早上八点,执行法官们来到当天任务的最后一个老赖翟某某家——彭埠镇兴隆社区一自建农民房。
开门的是翟某某的母亲,翟母慌慌张张地说儿子在睡觉,并把法官带到卧室。躺在蚊帐里的翟某某一下子坐了起来,说:“你们出去一下,我换衣服。”执行法官退到门外,并提醒快一点。
五分钟后,翟又说,我去上个厕所。等了许久,还不见动静,法官便在厕所门外敲门催促。
敲了好几遍,翟的妻子从厕所里出来说,他在刮胡子呢。又等了几分钟,他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法官把他带到门外,见孙子被带走,在旁边一直看着的翟某某的奶奶突然冲出来,从墙角拿起一根棍子追上来。
奶奶挥舞着棍子追赶,眼看追不上,便把手里的棍子用力扔过来,没扔中,她捡起来又扔了一次,还是没扔中……
警车启动,翟某某被带回法院。
据都市快报 通讯员 辛成 见习记者 段静 见习记者 陈中秋 记者 夏阳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