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比例从7%提升到14%(国际上一般将65岁以上人口占全部人口比重超过7%但低于14%的社会,称为老龄化社会)的历程,我们仅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就将它走完了。而这个过程,美国、澳大利亚花了近80年,法国则用了约130年。
浙江在线09月27日讯
养老,一个因“快”造成的问题,仿佛只能用另一个“快”来解决。
在“快”的开始,床,又似乎是第一步。
对于老人们来说,岁月在他们身上积淀了太多沉重的甲壳,一有翻动,便会发出“咔咔”的声响,“聊天都会觉得累”的他们,急切地需要一张床,“能够搁下身体就行”的床。
因此,我们想知道的是,台州的床,够吗?
新人与旧人之间的交替
9月23日中午,刚下过雨的温岭城南天空阴郁,空气潮湿,趁着没雨的空当,住在敬老院里的老人们,在院子里围成几个圈,闲扯。
他们的话题集中在院子西侧的那幢正在施工的新楼。如果新楼建好,会有更多的人住进来。等到那时,他们的圈子也会大起来。
倘若在往年,他们的圈子总固定在那么几个人。因为总要伴随着旧人的离去,腾出位置,新人才能卷着棉被住进来。
院长张国友刚从药店回来,一个老人生病了,他带她去买药。他说,新楼从年初开始建,“到12月份左右,就可以完工了。”
根据张国友的描述,建好后的新楼,将会有30个房间,可以住进60个老人。
这样一来,如果再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不用再以床位已满的理由,而拒绝别人。从四年前被镇里安排到敬老院,到现在,张国友也不记得,因为床位已满的原因,他婉拒了多少人,“实在住不下了。”
“不过现在,总算缓过来一口气。”张国友说。
每万人280张床的艰难进程
当城南敬老院这头正在建新楼,另外一头,台州市民政局关于台州范围内床位的调研已经成稿。
在这份上万字的调研报告中,详细地描述着当前机构养老床位的分布,更为重要的是,床位指标的差距,以及每万名老人拥有的床位数。
市民政局社救处处长李小兵是这个调研组的成员。他们走遍了台州各个县(市、区)的所有养老机构,统计出了数字。但现实的数字并不令人欣喜。
“压力很大。”李小兵说,今年,全省把万人(老人)机构养老机构床位列入了考核指标,要求是每万名老人拥有的床位数是280张,“而我们在调查之后得出的数字是248.7张。”
31.3张的差距,不仅仅是体现在数量上,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地域床位分布的不平衡,大规模养老机构的比重低等问题。
而时间,仅剩三个月,迫在眉睫。
挖掘的空间
当我们正以一个世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速度和规模迅速老去,欣喜人可以越来越长寿的同时,养老的问题也伴随而来。
一个因“快”造成的问题,似乎只能用另一个“快”来解决。此时,时间仿佛是最大的敌人。
张国友时常接到的电话,电话那头总问:“床位还有吗?什么时候会有?”张国友只能回答前面的问题,而后面的问题,他也说不上来。
“床位依然有挖掘的潜力。”李小兵觉得,床位的空间依然存在。城南敬老院那幢已见雏形的新楼就是空间里的一个缩影。
挖掘的空间主要来自原有养老院的扩建,再加上民办养老机构的加入。根据李小兵的调研结果,各个县(市、区)众多养老机构已经开始新改或者扩建。
“再加把劲,年内全市平均万人机构养老床位数达到280张床以上应该没有问题。”李小兵说。
但直观上的数字增加,并不意味着养老水平也在增强。如果按照养老机构服务功能分解,全市具有护理、医疗、康复等养老服务功能的养老机构仅六家,占总数的2.2%。这也意味着,更多的养老机构仅是照料基本的生活起居。
“在床位满足了最基本的需求之后,如何提升养老服务,从长远发展角度讲,都是必须的。”李小兵说,按照市民政局的计划,将会加大投入,通过改造、整修等来提高养老院的硬件质量,“提升养老服务。”
养老,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张床
周伟
一眨眼,人影都没了。
9月23日,20时03分,温岭城南敬老院。
不见人影的是敬老院里的一位老人,没有任何征兆。院长张国友的第一个反应是:又走丢了。
这在敬老院里并不是新鲜事。很多老人只记得如何走出门口,却忘了回家的路。当天晚上,张国友包了一辆车,满街地找。所幸,在另一个村庄的一条路上,发现了走失的老人。
张国友嘘了一口气,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
在院里,张国友要负责的事情,远不止这些,面对大部分无儿无女、手脚不便的老人,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找完老人的第二天,又有老人生病了。记者找到张国友时,他刚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一位老人买药回来。采访时,老人又忘了怎么吃药,拄着拐杖,拿着药,过来问。张国友扯着喉咙嘱咐了一遍,重新坐到椅子上,继续被打断的采访。
张国友觉得自己做的是保姆的活。这个院子里,除了他这个“领导”之外,还有两个烧菜的小工,“但远远忙不过来。”
有时,坐在一起聊天的老人们还会吵架,甚至打架。张国友也要忙着劝架。
采访时断时续。不一会儿,一个老太太步履蹒跚,一边朝张的办公室走来,一边喊着说,有人要害我。
原来,她昨晚做了个噩梦。张国友忙着开导,靠在院子门口闲扯的老人们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帮着搭腔。
眼见着,院子另一边的一栋老年住宿楼就要完工,床位紧张的事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但老人越来越多的现实也已经摆在眼前。
对张国友来说,如何照顾这群孤独的老人,是一件更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而政府的财政紧张,除去老人们的正常吃喝开支,每个人平均是十几元钱,乘上人数,要花去一万五左右,再加上每月最低的60元生活补助,再请人来照顾老人们的生活,似乎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现在的张国友也只能身兼数职。
靠在门口闲扯的老人们,多半聊一些生死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是在聊天,或许,明天就聊不上了。
我看着一个老人,问他今年几岁。他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实在想不起来,用手肘顶了下坐在他旁边的人,“我今年几岁了?我属狗的。”
“78岁了。”旁边的人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这个看上去不耐烦的老人也有80多岁,无儿无女。回答问题时,他一直提着两条裤腿,他的双脚有些发炎,有些溃烂的迹象。
问他脚怎么了,他却回答:“活长了,一点都不好。”
据台州商报 周伟